燕棠面前沖笑了笑，可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是抖的。

“……我還好，謝謝老師。”

鄭琦一連嘆了好幾聲，又輕聲細語安幾句，等燕棠稍微冷靜下來，還把送到了學院門口，讓回去好好休息。

們誰也沒提剛才在崔平山的辦公室里發生了什麼。

燕棠告別鄭琦，站在學校路邊的樹下，黑森森的樹影籠罩在上，將藏在了漸漸變黑的天里。

從包里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還在持續錄音中。

本來是希錄下一些有關畢業論文或翻譯盜稿的有力證據，但崔平山老巨猾，不上套，還發生了那樣的意外事件，這錄音本派不上什麼用場。

燕棠嘆了一口氣，秉持著以防萬一的心態，還是將錄音保存下來。

剛退出應用件，又收到了一串的微信消息，備注是甜熊，打開一看才發現宋郁從一個小時前就開始給發消息，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為什麼消失不見了，需不需要幫忙。

宋郁的微信頭像仍然是簡單的白，但燕棠偏生就像看到了一抹可靠的暖意。

忽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人在面對討厭的人時，隔著八百米都能厭惡得跳起來，可面對不討厭的人時，哪怕近在咫尺都可能反應不過來。

也許真的像宋郁所說的，并不反他。

「我剛才在學院里跟老師談事。」

這消息剛發出去，那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年清凌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談到現在嗎？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不過是一句尋常的問候，燕棠卻忽然到鼻子驀地一酸。

舉著手機，低頭看著地面。路燈把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小小的一個，形單影只。

“嗯。”努力掩飾自己的淚意。

“你哭了？”

宋郁的直覺總是敏銳得驚人，哪怕燕棠反復地說“我還好”“沒關系”，但在一個小時后，他仍然出現在了圖書館樓下。

燕棠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嚇了一跳，從圖書館二樓的窗邊往下看，就見一個戴著棒球帽，一衛休閑的高個子男孩兒站在路邊。

“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連忙跑出圖書館，剛走到宋郁邊，就見他提起一個致的飯盒。

“吳阿姨做的烤蘋果。”他說，“知道你喜歡吃，特意讓阿姨臨時準備的。”

燕棠一怔，接過飯盒，“……謝謝。”

他們在附近咖啡廳的天位置坐下。烤蘋果還是暖烘烘的，糯香甜。燕棠晚上沒胃口，這會兒終于到了。

宋郁就坐在對面，支著下頜看安靜地用勺子挖著蘋果吃。

眼皮還有些腫，抬眼的時候，雙眼皮就變一弧明顯的新月，鼻尖也是紅的，像是被反復拭過。

“發生了什麼事？”

燕棠作一頓，輕聲說：“今天遇到了崔平山。”

“你在和他談畢業論文的事？我說過你不需要擔心這件事了，這件事已經有人管了，他之后不敢為難你的。”

燕棠跟他解釋了一下，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因為學生按照審意見修改論文是流程的東西，現在白紙黑字在郵件里寫著，不做反而可能有多余的麻煩。

宋郁見在這件事上很堅持，也不多勸，轉而說：“那等你忙完，我帶你去玩吧。”

接下來的時間里，燕棠直接進了地獄級別的忙碌模式，周末兩天高強度運轉，周中五天就嚴格休息時間，清晨和深夜都在看資料、補論文，就這麼趕慢趕，提前在周四晚上的時候補完了論文。

燕棠把這個消息發給宋郁后，很快收到了他發來的慶祝表包。

甜熊：「周末兩天有安排嗎？」

想起宋郁之前提起要出去玩兒的事，思索了片刻，回：「暫時沒有。」

這條消息發出去，對面卻沒回音了，就在燕棠納悶的時候，的手機收到一條新短信。

“尊敬的旅客，您的機票已于2016-03-24支付功。3月26日xxxx航班商務艙，北京(PKX)7:30-上海(SHA）10:00……”

還在發愣，手機又收到一條消息，是3月27日晚從上海飛回北京的商務艙機票。

甜熊：

「機票買好了，我們去看我媽媽走秀吧。」

「開心.jpg」

宋郁給放了假，讓周五好好休息一天，周六要地出發。

這是燕棠這輩子第一次驗說走就走的旅行。

習慣了出行要規劃很久，仔細算清楚費用和路線，盡量找出最劃算的方案，然后提早至半個月將事定下來。

但宋郁的出行就相當隨了，反正車接車送，不需要計較本，怎麼舒服怎麼來，周六清晨早早地接燕棠上了車，帶瀟瀟灑灑往機場去。

燕棠在周五休息得很好，所以當跟宋郁站在機場，準備開始一場任又臨時的旅行時，心里莫名生出一種久違的興。

明天晚上就回來，兩人都沒帶多余的行李，各自背了個包，宋郁從包里拿耳機的時候，燕棠還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發圈被他裝在包里。

“這麼喜歡用嗎？”指著他包里的發圈說。

宋郁順著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隨后認真點頭：“嗯。”

兩人過了安檢后很快登機，大型客機的商務艙位置還算寬敞，燕棠坐下還能三百六十度，但宋郁的格陷在座椅里，只能說是勉強剛好。

兩人的位置挨在一起，中間只有一道的扶手。

飛機還沒起飛，宋郁就靠在椅子上，手肘搭在扶手上，支著下頜。蓬松的頭發有些凌，眼皮半垂著，長長的睫像小扇子一樣落下。

看上去很困的樣子。

昨天早上的能訓練增加了重量，下午進行特訓，要推著加重的雪橇來回跑練發力，夜里又在開戰會議。一般來說這麼大強度的訓練后，第二天就是宋郁的休息日，但今天為了帶出來，他特意起了個大早。

燕棠湊過去，小聲跟他說，“你這麼累，應該在家休息才是，之后也有機會出來玩的。”

他忽然睜眼，沖出個笑，“你在心疼我嗎？”

這笑容跟裹了似的，燕棠移不開眼，也說不出話，就愣愣地看著他的臉。

宋郁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子朝的方向側去，又閉上了眼睛。

然后心滿意足地說：“那老師再繼續心疼我一會兒吧BB囍TZ。”

第20章

宋郁還真在飛機上睡著了。

他一直靠向燕棠那一側, 明明飛行中的轟鳴聲音量巨大，但燕棠卻把他輕而平緩的呼吸聲聽得一清二楚。偶爾側過頭看他，能看見他頭發翹起幾縷, 安安靜靜的樣子，看上去年紀又小了幾分。

舷窗外云層厚重, 層層疊疊，天地寬闊。

燕棠最近力太大, 獨時也被各種憂慮困擾，這會兒往窗外看去，忽然就覺得心里開闊。

這世上所有事，都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找過人幫忙，自己也盡力了, 在結果出來之前暫且不想。

肩上瞬間變得輕松起來。

早上九點四十七, 飛機在上海虹橋機場落地行, 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燕棠來過上海兩次，一次在2010年上海世博會, 爸媽學校團結組織來旅游, 把也帶上了。第二次是去年勞節, 表姐程惠藝職了一家新立的互聯網公司，趁放假到上海來看。

這兩次經歷構了燕棠對上海的全部印象——很貴，因為參加世博會的時候，爸媽這也不讓買，那也不讓買。其次就是忙碌。表姐上班的地方佇立著高樓大廈，打工人們像季節遷徙一樣，白天涌辦公樓里, 有的打卡電梯，有的聚在咖啡廳里聊投資聊風口，夜里又涌出去，回到他們的出租屋里。

但這回跟宋郁來，看到的風景又不一樣。

宋郁在飛機上聞著燕棠上的香氣兒睡著，一覺醒來神采奕奕。

一下飛機，他拉著燕棠門路離開機場，上了輛專程來接他們的商務車，先去酒店辦理住，隨后直接去餐廳吃東西。

“我們吃過飯后就去看秀的場地，媽媽給我們安排了專門的化妝間……”

宋郁跟簡單說了一下今天的安排。

“我們也要化妝？”燕棠詫異地問。

宋郁笑了，“只是簡單做個造型而已，放輕松，說是帶你來玩兒的，你什麼都不用想，就跟著我走就好了。”

得知娜斯佳的工作是模特，燕棠還特意查了一下，原來娜斯佳已經在這行工作了很多年，名聲響亮，估計宋郁以前沒跟著媽媽來玩兒。

由于宋郁說得太輕松，燕棠還真把這趟看秀當做跟之前在北京看畫展一個類型，等跟著到地兒了才發現這陣仗比想得大太多。

這是一個頂奢品牌在上海外灘舉辦的春夏系列高定秀場，司機將他們送到了外灘附近一幢極現代的白建筑里，一位打扮前衛的短發站在停車場里的電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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