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在一片祥和中落了幕，諸人各自歸去。

瑞王隨淑妃去了蘭馨宮。

淑妃生得明艷，這些年保養得宜，云鬢珠翠，貌依舊。

盛帝極流連后宮，但每月去蘭馨宮的次數依舊是最多的。

一主殿，淑妃便張羅了起來，邊人將早就備好的糕點和小食取了出來。

“朗兒，來，都是你吃的。”

皇子封王后便要搬出宮去，按規矩，往后便不可隨意出后宮。

故而這蘭馨宮，趙懷朗如今一個月也就來幾回。

他坐在案后，見母妃為他忙前忙后，面上不由帶了暖意，整個人也松懈了下來，懶散地屈起右，撐著下，難得的輕松隨意。

“來，朗兒，你吃的蝴蝶。”

淑妃眉眼含笑，親自將糕碟遞到了趙懷朗跟前。

趙懷朗瞥了眼，無奈道：“母妃，孩兒已經大了，這是小時候吃的。”

他雖這般說著，還是拿起一塊放進了里。

淑妃見狀角一抿，笑容綻開，隨即沖一旁的宮人擺了擺手，“都退下吧。”

伺候的宮人輕手輕腳出去了，待殿中再無旁人，淑妃這才緩緩正了，輕聲道：

“若安寧郡主當真瞧上了江潯，朗兒你待如何？”

趙懷朗依舊一副隨模樣，沖淑妃搖了搖頭，“母妃，這些事孩兒自有打算，您莫憂心，將那碗甜羹拿來給孩兒嘗嘗吧。”

淑妃依言去端案上的甜羹，卻還是接著說道：“江潯從前便對獻懷太子死心塌地，后來圣上又讓他做了皇孫殿下的先生。”

“若江潯當真娶了安寧郡主，朗兒，你該知曉這意味著什麼。”

趙懷朗舀了一口甜羹，才放進里，就微微蹙了眉。

不夠甜。

只是他并未多言，反而三兩下將甜羹一飲而盡，這才開口：“母妃，明玨瞧上了定國將軍府的小姐。”

話題轉得太過突然，可淑妃卻瞬間意會，“瞧你這模樣，倒是支持明玨了？”

“莫非那沈家小姐有何不尋常之，在你眼里比安寧郡主還有價值？”

若能攏得沈將軍，確實也是好事一樁，但那沈家小姐畢竟退過親，就擔心委屈了明玨。

趙懷朗搖了搖頭，溫聲道：“母妃，那沈家小姐不比尋常閨閣子，又有些特別之，與明玨倒也相配，這是其一。”

淑妃聞言，忍不住面好奇，“那其二呢？”

趙懷朗著空了的甜羹碗微微出神，隨即說道：“明玨到底和旁人不一樣，孩兒想著，便全了他吧。”

淑妃見趙懷朗忽然出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不由嚇得變了臉，下意識四打量了一番，這才帶著怒氣道：

“朗兒，母妃為你擇的甄氏那般貌溫，都沒能你將那人忘了嗎？”

趙懷朗垂眸，卻在這一刻選擇了沉默。

淑妃張了張，結果再多責怪的話到了邊，也變了無奈。

“朗兒，都這些年過去了......”

趙懷朗聽到這話，卻反而揚一笑。

“母妃，不說旁的，明玨是個好的，孩兒與他說了，若沈家小姐那邊不，安寧郡主他可要好好爭取。”

淑妃聞言眉頭一蹙，“還能不？若果真如此，母妃倒要見見這個沈家小姐，瞧瞧到底是何等樣貌才，竟連明玨都不了的眼。”

母妃見不見沈嘉歲，趙懷朗并不在意，只是連他也沒想到，安寧郡主竟早早就對江潯起了好奇心。

這樣一來，明玨在安寧郡主想來是沒有機會了。

無論如何，安寧郡主是不能嫁給江潯的，正如母妃所言，燁兒邊絕不能再添長公主這一助力。

不過，他倒不必太過張。

思及此，趙懷朗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

畢竟，急著出手的......可不止他一個。

————

與此同時，寧馨宮。

純妃端坐案后，生得并不算，但是白皙，有一種斂的淡雅。

但不知為何，此時神淡漠得很。

趙懷襄就坐在純妃對面，卻稍顯拘謹。

“母妃，請喝茶。”

趙懷襄將茶水畢恭畢敬推到了純妃面前。

可誰知下一刻，純妃猛地拂袖，竟連茶帶盞悉數掃到了地上去。

噼里啪啦——

殿外躬候著的宮人們嚇得眼皮一跳。

趙懷襄扭頭，看了眼地上破碎的杯盞，眉頭稍稍一擰，可很快又松開了。

他狀若無事地起，溫聲道：“母妃，父皇有言，會在南郊苑為長公主和郡主舉辦接風宴。”

“孩兒記得，母妃最那里的臘梅，到時定親自折幾枝回來，給母妃養在瓶中，賞看幾日也是好的。”

純妃聞言，抬眸看向一旁長玉立的兒子，冷冷吐聲：“不必。”

趙懷襄卻只若未聞，面上依舊滿是溫，笑道：“孩兒告退。”

他說完后，大踏步朝外走去。

就在趙懷襄轉的瞬間，純妃臉上的冷漸漸褪去，溢出了一難言的苦來。

垂頭去看地上的碎片，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紅了眼眶，竟起手去撿。

結果碎片扎破了指尖，珠瞬間落地，和茶水混在了一。

可即便如此，純妃還是沒有開口喚殿外的宮人，反而一聲不吭地將碎片撿了個干凈，直至雙手鮮淋漓。

————

東宮。

“母妃，這個羹湯太甜了，燁兒不吃。”

趙元燁抬起頭來，沖對面的太子妃聲開口。

太子妃聞言傾而來，從一旁的盅里舀出一小勺來，放在邊嘗了嘗，卻覺得剛剛好。

不過并未出言反駁趙元燁，而是將他面前的甜羹挪開，笑道：

“太甜了那就不吃了，來，漱個口。”

趙元燁乖乖照做，漱滌干凈后突然問道：“母妃，您說表姑姑會擇中江先生嗎？”

太子妃聞言一愣，這時候倒不免想起了那位在榮親王府遇見的沈姑娘。

瞧著，那位沈姑娘膽大心細又武藝高強，江大人明磊落且沉穩冷靜，二人簡直天造地設。

再者，江大人前路崎嶇，想來也只有沈姑娘那樣的子，與江大人才是珠聯璧合，才能攜手并進。

只可惜，沈姑娘對江大人無意，倒是強求不得。

思緒歸攏，太子妃沖趙元燁搖了搖頭，“這個......母妃也不知，燁兒怎的突然問起這個？”

這時候，趙元燁緩緩正了，致的小臉上竟約出一老來。

只見他低了聲音，湊近太子妃，悄聲說道：

“母妃，燁兒知曉的，若先生能與表姑姑婚，對我們是件好事。”

“可是，世上之事怎能只以利好來衡量呢，先生對燁兒真的很好，所以母妃，燁兒也盼著先生好。”

“燁兒還是希，先生能與真正心儀之人共度一生。”

太子妃聞言微微瞪大了眼睛。

定定著趙元燁真摯純良的神，約從他上瞧出了那個朝思暮想的影子來。

這一刻，太子妃眼眶一熱，竟沒忍住滾下淚來。

夫君，燁兒真的越來越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