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晟去而復返，驚了凝香院所有人。

陸云瑤聞聲一臉擔憂地迎了出來，關切地問道：“哥哥，怎麼了？”

陸云晟這一路進府走得很急，額上都滲出了汗來，原本心中對陸云瑤氣怒得很，氣不自，也氣膽子太大。

可此時看到陸云瑤皺著眉、踮著腳給他汗的模樣，怒斥的話到了邊，又生生被他吞了回去。

妹妹啊妹妹.......

陸云晟攥了攥拳，最后只溫聲說道：

“沒事，就是落了一本書，明日便要用的，又匆匆趕回來取了，妹妹快去歇息吧，哥哥馬上就走了。”

陸云瑤聞言不疑有他，只是心疼地勸道：“今夜哥哥不若就留在家中吧？”

陸云晟此時心如麻，還沒回答，一旁的周姨娘已經看出不對勁來了。

晟兒是個很心細的孩子，每回出門定都早早將要帶的收揀妥當，這些年來，何曾落下半點東西？

不聲地瞥了眼陸云晟額上的汗，也開口勸陸云瑤去歇息，自己則陪陸云晟去偏房取書。

母子倆方進了屋子，周姨娘便蹙眉問道：“晟兒，怎麼回事？”

陸云晟這會兒發白，從懷中掏出一副膝來，“姨娘，這是妹妹要孩兒轉給沈嘉珩的。”

周姨娘一聽這話便覺不妥，抬手接過膝，很快就瞧見了角落里繡著的一個“瑤”字。

呼吸猛地一滯，聲道：“晟兒，你說，這是瑤兒要送給沈家爺的？”

不等陸云晟回答，周姨娘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陸云晟急忙上前來攙扶，眼眶有些發酸，“姨娘，這其中或有，妹妹不是這樣的人，咱們——”

周姨娘到底是個能擔事的，方才也是震驚太過，可事既然已經發生，心知肚明，憤怒擔憂對解決困局毫無幫助。

長吸一口氣，緩緩站直了，沉聲道：“晟兒，你去，回國子監去，不要出任何風聲，也不要表現出任何異樣，一切有姨娘在。”

陸云晟聞言卻不能安心，又擔心姨娘盛怒之下會責罰陸云瑤，不免開口求：

“姨娘，孩兒明日告個假也無妨的，孩兒......想一起去見見妹妹。”

眼前的可是自己疼骨的孩子，周姨娘怎會不知陸云晟所思所想呢？

輕輕搖了搖頭，這一刻面上竟流出幾分悔意。

“晟兒，是姨娘錯了。”

“不！”

陸云晟一看周姨娘將過錯攬到上，不由大急。

可周姨娘拍了拍陸云晟的肩膀，面平靜，繼續說道：

“姨娘錯在將瑤兒保護得太好，不知天高地厚，亦不識人心險惡。”

“這世間啊，有些跟頭果然是要自己狠狠跌過，才知曉有多疼，才記得再也不能犯。”

“晟兒，瑤兒也該長大了......”

陸云晟聽到這里，只覺萬分心酸，姨娘為他們已經做了太多太多。

他頭哽咽，沒忍住喊道：

“娘——”

“噓。”

周姨娘抬手做了個噤聲的作，眼里卻也忍不住涌出了淚花。

“晟兒，便是私底下也要守住規矩，如此方能做到表里如一。”

“姨娘左右不過一個妾，你和瑤兒這般好，投生在姨娘肚子里，你們委屈了。”

“晟兒，姨娘從小對你都很是嚴厲，你別怪姨娘，你是男兒，還能靠自己的拼搏掙得功名、出人頭地。”

“姨娘希終有一日，你能靠自己的真才實學實現抱負，不再為出所累，也帶著瑤兒找到更好的出路。”

“姨娘能做的，便是讓你遠離院后宅的私，心無旁騖去求學，切切實實做個正人君子。”

說到此，周姨娘已經有些哽咽了，何嘗不知曉陸云晟這些年的不容易呢。

這個孩子太過懂事了。

但孩子終要高飛，這個姨娘的，只想傾盡全力托舉一把。

“去吧，回國子監去，府中一切有姨娘在呢，姨娘的能力你還信不過嗎？”

周姨娘揚了揚角，如陸云晟時一般，輕輕了他的臉頰。

陸云晟眼中含淚，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自然知曉，姨娘是最厲害的娘。

這麼多年，他和妹妹能順順利利長，他能去國子監求學，都是姨娘的本事。

周姨娘將陸云晟送到了院門口，面上帶著笑，沖他揮揮手，一如往常，任誰都別想看出半分破綻來。

一直等到陸云晟的影消失在拐角，周姨娘這才轉，面平靜地走向陸云瑤的房門。

陸云瑤還未歇下，因為心中很是忐忑。

這次給嘉珩哥哥送膝是自作主張，并未在信中提及。

哥哥去而復返，真的是因為落下了書嗎？

這可不像哥哥的子......

陸云瑤正胡思想，房門忽然被叩響，將嚇得一個激靈，急忙下榻開門。

當瞧見門外是自家姨娘時，陸云瑤急忙將人迎了進來。

然而房門剛關上，就聽周姨娘冰冷的聲音響起：“跪下！”

陸云瑤渾一，也是自己心中有愧，當即膝蓋一彎，就跪在了周姨娘前。

周姨娘見陸云瑤垂首瑟的模樣，眼里閃過一抹不忍，可很快又再次下心腸，掏出懷中膝，擲到了陸云瑤跟前。

“陸云瑤，知曉這是什麼嗎？”

陸云瑤只覺眼前一花，方才送出的膝又到了自己跟前。

渾一，心中又又愧，還未解釋，眼淚已經先一步滾了下來。

周姨娘沒有心，而是上前一步，俯下去，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一字一句吐聲：

“這是私相授，是毀了你哥哥十多年的寒窗苦讀，毀了姨娘這二十多年的經營，更是將你自己——推萬劫不復之地！”

“陸云瑤，你好大的膽子，你活膩了是不是！”

即便中怒不可遏，周姨娘還是將聲音死死住，不肯傳出屋外分毫。

陸云瑤抬起頭來，早已淚流滿面。

跪著膝行幾步，環住周姨娘的，泣聲開口：“姨娘，瑤兒錯了！您別生瑤兒的氣，瑤兒再也不敢了。”

周姨娘看到陸云瑤這番模樣，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從來將瑤兒捧在心尖尖上疼著，誰知過分保護竟會釀出如此惡果，險些毀了瑤兒一輩子！

再次開口時，周姨娘的聲音里也帶了意，卻依舊抬手狠狠打在了陸云瑤的肩膀上。

“你這孩子，你怎能犯這樣的蠢！你大哥和顧惜枝的前車之鑒就在那里，你渾忘了是不是？”

“世人對子本就嚴苛，你瞧你大哥，出了那檔子事，還能大搖大擺去指揮司當值。”

“可顧惜枝呢？被趕出定國將軍府后，困于小小別院寸步難行，和籠中鳥有何區別？”

“若敢出現在人前，只怕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將淹死！”

“姨娘從小就教你自珍自，你就是這般做的？還不將前因后果通通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