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

陳澤敲門進去的時候，黎北晨正在打一通越洋電話，一口流利的德語通著合作事宜。聽到開門聲，黎北晨抬頭隨意的掃過去，卻在看到陳澤手里的雨傘時，目一停，訝異地挑了挑眉，很快結束了通話。

“來過了？”

“正在樓下，奧創廣告那邊的討論會，慕小姐也過來了。”陳澤將雨傘放上黎北晨的桌沿，退后一步再繼續補充，“剛剛想上來，我攔住了。”

“廣告討論會？”黎北晨徑自將雨傘扔回屜，滣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懶懶而出，“能聽懂？”

“應該是聽不懂吧，慕小姐一直昏昏睡的樣子。”果然黎還是最了解的！

陳澤停頓了一秒，想了想還是如實匯報，把細節一并補充了出來：“不過看起來神的確不太好，好像是晚上沒睡好的關系，臉也有點差，開會的時候我看了很久……”

某人正在翻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頓。

“還有一件事。”陳澤皺眉，繼續推論，“我覺得慕小姐已經開始好奇sl的總裁名字了，剛剛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看的表，總有預……”

“查不到的。”黎北晨打斷他，聲音慵懶又篤定，這點他早已有所安排。

只是——

他抬頭看向陳澤，帶著一莫名其妙的醋意：“倒是你，別老盯著。”

要知道，像是“開會的時候我看了很久”、“剛剛我和說話的時候”此類的接，都是黎北晨如今做不到的！陳澤說得容易，他聽著心里卻是很不平衡。

于是，他開口，云淡風輕的語調，委婉清晰的警告。

“啊？沒……沒盯啊。”陳澤磕磕地反駁，頭皮發麻：天地良心，他哪敢肖想黎的人？不過，聽說六年前……

“一會兒給帶杯茶，喜歡甜膩膩的東西。”正思忖間，黎北晨的指令已經丟了過來，他低著頭一邊簽字一邊代，“要睡就讓睡，不用管。”

“好！”他哪敢管？

陳澤點頭，一一答應，見黎北晨低頭在忙，謹慎地請示：“那我先下去了？”

“嗯。”黎北晨應了一聲，終于合上手里的文件夾，在陳澤走到門口時突然開口，“今晚我去看看。”

不是說睡眠不好麼？

那就今晚去看看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今晚？”陳澤訝異地轉。

“對，今晚。”滣角微揚，黎北晨淡淡重復。他起走到落地窗邊，頎長的形傲然俯瞰著整個城市，隔了幾秒，若有所思地低喃而出，“我不等了。”

他布置了天羅地網，但是在收網之前，他會給掙扎的時間。

因為，只有在過程中掙扎的，才會在結局中乖順。

這是他的習慣——

對一個人的習慣。

會議中場休息三十分鐘，會議室的三位“專業人員”討論得熱火朝天，小清作為“非專業人員”，只能在旁邊默默地玩手機。一直在網上搜尋sl的信息，包括品牌規模、名品靈……

網上信息富，卻唯獨沒有創辦人的訊息。

sl的那位總裁，沒有任何關于他的采訪，沒有任何關于他的照片……甚至連他姓什麼都查不到！還是第一次看到有錢人會這麼低調的……

“喂！”在好奇心驅使下，小清嘗試著問“正在忙”的同事們，“sl的總裁什麼名字啊？”

“我堅持這個宣傳理念……小清，你別吵！”沒人理會，他們都搶著在三十分鐘討論，“剛剛陳特助也說了，另外一套有嚴重的。”

小清被晾在一旁，只能悻悻地走回座位，還沒有來得及坐下，會議室的門又被人推開。

“陳特助！”

討論聲戛然而止，同事們禮貌頷首，陳澤微笑著點頭走進來：“大家坐。”

話雖這麼說，陳澤自己卻是多走了半圈，繞到小清旁邊，作自然地把那杯溫熱的茶放下。

這是……？

小清怔住，其他的人也是滿臉悚然。

“趁熱。”只有陳澤像是沒事人一樣，低聲囑咐了一句，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開會吧。”

接下來的會議時間，小清了無困意。正襟危坐著，目死死盯著那杯茶，卻始終不敢一口，此時，腦子里只有兩個問題在不斷回旋——

為什麼他要給一杯茶？

為什麼他只給一個人送了茶？

太忐忑、太尷尬了！小清著頭皮，疑地朝陳澤的方向了幾眼，只是后者沒再看過來，他一直專心和項目經理討論，直到把項目組搞到焦頭爛額……

小清只能繼續沉默裝死。

好不容易熬到會議結束，陳澤合上檔案夾，帶著他的隊伍就走了。

項目組的人也開始收拾散的策劃圖。作為“湊數”的小清，本沒東西可收拾，只能假意理了理桌面空白的a4紙起。對于那杯涼的茶，倒是稍稍糾結了一下：該帶走，還是該丟掉？

“小清。”正思忖間，項目經理蹙著眉頭走過來，開門見山詢問，“你和陳特助認識？”

“算……是吧。”小清回答得尷尷尬尬，“我們……”

他們只算是點頭之，他給送過手機而已。

“那就好！”項目經理卻打斷，蹙的眉頭舒展了大半，“sl的要求太細，這個項目的進度困難，你去請陳特助吃個飯，講講私.……公司給你報銷。”

講講私.？

小清為難：“可我們其實算不上有……”連都算不上，怎麼徇私？

“那就利用他對你的好走走后門！”項目經理一錘定音，一副過來人的明白模樣，直截了當下令，“你約他，他肯定會出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要不怎麼單單關照小清一個人？

“可是……”

“沒有可是！就這麼定了！”

回到公司，已經接近下班的點了。

小清一臉郁悶地等電梯，腳尖在大理石地面劃來劃去：要怎麼約陳澤？連他電話號碼都沒有！再說約出來又怎麼樣？廣告專業的都不懂，有什麼好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