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忙完廣州的工作之后便去了深圳，這里的冬天可比上海要暖和多了。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來深圳幾次了，只要一有空就回來，不管是去廣州還是福建，他都會來深圳繞一繞，他對這里的每一個路口幾乎都是悉的。

路口有許多車輛開來開去，也有許多行人走來走去，他多麼的希，這其中一個能是小冬。他不會霸道地拉著回家，他會耐心地給解釋，他會認錯和懺悔，他會讓心甘愿地跟他回家。

一個年輕的媽媽拉著一個可的兒過馬路，小孩肩上背著一個網球拍，一手被媽媽牽著，一手握著一個黃的網球。

葉柯看著們過馬路，小冬小時候是否也這樣背著網球拍呢？想著想著，他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小冬小時候哪有這麼幸福，除了能吃飽飯不流落街頭，什麼都沒有。

綠燈了，他踩了油門往前開。

“陳太太，陳太太，等一等……”小冬追了出來，在公路對面喊著，“緹緹的手套忘記拿了。你們別回過來了，車多，等一等，我給你們拿過去。”

葉柯放慢了車速，好像有小冬的聲音，他回頭看去，只見后面有一輛旅游客車，車上都是學生模樣的人。而后面的車鳴著喇叭讓他開快點，他搖了搖頭，踩了油門揚長而去。

這一趟來深圳，又是毫無收獲……

——

上海，云朵的已經基本痊愈，到底是年輕底子好，那場車禍對并沒有留下很大的后癥。

“媽，我去上班了。”

“云朵等等，戴上帽子，醫生說吹風，不然你又要頭疼了。”

云朵笑著點點頭，“好，我知道，對了媽，葉總裁說要給我升職，今天就公布出來，今晚多買點菜慶祝慶祝。”

“沒問題，注意安全。”

“嗯。”

云朵穿著一正統的職業套裝，白的搭襯衫，黑的西服短，頭發扎一個利落的發包。經過門口的公告欄，大紅的升職通告很是顯眼，名單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所的職位——人事部副主任云朵。

“云副主任，恭喜恭喜，”有同事看到，立刻跟熱地打招呼，“真是年輕有為啊，這些人之中就數你年紀最小了。”

“謝謝，我會加油的。”云朵自信地一笑，明業集團的升職都是需要考核的，無論親疏絕無例外，競爭十分殘酷，誰能力強誰就上去，所以并不怕誰會招來非議。有時間議論別人，不如把這份心多用在工作上。

“篤篤篤”門外有人敲門。

“進來！”云朵依舊在低頭看著資料，沒聽見進來的人匯報，又好奇地抬起頭，一抬頭，嚇了好大一跳，“總裁……你，你怎麼會過來，”連忙站起來，“我給你泡茶。”

葉柯笑了笑，“你別忙活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能不能適應，看起來我是多慮了。”

“哪能讓您親自過來，匯報總裁，我完全可以應付得來。”

葉柯看了看桌上的一堆文件，說：“該放權的時候要放權，職位越高工作越多，你不能什麼都自己做，給手下一點表現的機會嘛。”

“我懂，不過大家都是我的長輩，我不好意思的。”

“哈，那整個董事會都是我的長輩，公司里的高層大多也都是我的長輩，我是不是更不好意思？”

云朵點頭笑了笑，“我知道了。”

“你怎麼樣？”

“周末去復查，醫生說一切指標都正常，以后不用每個月都去報道了。”

“那就好……”說著，葉柯拿出手里的一份文件，這才是他今天過來的正事，“這里有一份東西，于公于私，我覺得由你給他比較好。”

“什麼？”云朵疑地接了過來，一看，原來是明業集團對冷小北撤訴的聲明，還有其他一些廠商撤訴的聲明，“總裁，不告他了？”

葉柯搖搖頭，“我若真的把他到死路，我跟他有什麼差別？！訴訟權我還保留著，他不敢怎麼樣。云朵，我希你明白一件事，有些人是永遠都不值得你付出的。”

云朵點點頭，“好，我會把這到他手里。”明白，葉柯是想去跟冷小北作一個徹底的了斷，即便是跟冷小北之間什麼都沒有過。

二月春風似剪刀，云朵冒著寒風來到了XX小區。

門口堆著快餐盒，好幾天的量了，看來冷小北已經幾天沒有出過門。幸好天氣還沒有熱，一熱，早該發臭被鄰居投訴了。

門鈴響了好久都沒有人來開門，剛想走，卻聽到了一些靜，門開了。

兩個人都愣了，冷小北沒有想到會是云朵，而云朵，幾乎認不出來這是當年那個燦爛的運年。眼前這個男人，胡子邋遢，頭發長到了下，上穿著棉質的睡，又皺又臟，變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神，那時候他的雙眼充滿了自信的神采，而如今，黯然失。

“有事？”冷小北實在不好意思讓進屋，家里已經許久許久沒有人來了，他也懶得打掃。

站在門外，云朵冷得哆嗦，雙手不停地互相著，車禍之后，很怕冷，“嗯，是啊，找你有點事，是關于司的。”抖地摘下手套，將包里的文件拿出來，“葉柯撤訴了，其他廠商也撤訴了。”

冷小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拿過手里的文件，真的，葉柯真的撤訴了，他的手有些抖，眼睛也瞪得老大，真不敢相信。大大小小的司打了一年，他完全頹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錢是還不出來的，坐牢就坐牢吧。一年多的司完全打滅了他的斗志和自信，更加磨平了他所有的驕傲和倔強。

父母搬離了上海，只留了這里的房子給他住著，現在的他已經一無所有。對于男人而言，沒有事業就一無是，更何況他現在已是一無所有，說他是一灘爛泥，還侮辱了爛泥。

“咳咳咳咳咳……”云朵咳嗽了幾聲，走廊的窗戶壞了，嗖嗖的冷風吹進來實在冷，嗆了幾口冷風，咳嗽起來連帶著頭都有些暈暈的。

冷小北這才反應過來，他正了正聲音，說：“云朵，若不嫌棄就進屋來坐坐吧。”

云朵輕輕地點點頭，也想看看冷小北現在到底是怎麼過的。

一走進屋，并沒有比外面暖和多，還是一樣的冷，而且還有一很濃很濃的煙味，臟服和垃圾到都是，餐桌上還放著空的快餐盒，看樣子應該是今天的。

冷小北抓了抓油膩膩的頭發，隨手將沙發上的臟服和舊報紙收拾走，“這里坐吧，家里的，我燒水，你喝點熱水暖暖子吧。”

云朵看著真是心酸啊，想著他幾年前在網球場上拼搏的模樣，想著他去年在商場上熠熠發的模樣，再看看如今的他，真是唏噓不已。

“學長，”還是習慣這麼稱呼他，“我是代表明業集團來的，雖然我們撤了訴，但還是保留了追究權。”

冷小北苦笑了下，“這不是律師做的事麼，葉柯怎麼讓你來？……但不管是誰來通知我，我都十分激……”撤了訴，不用打司了，他終于在他的生命之中看到了一曙，原以為用不了多久，他就要以抵債去坐牢了呢。

“我來，是問你一句話，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云朵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多麼希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如當年一樣的眼神，可惜，沒有，“學長，你到底有沒有對我……”咬了一下，終是說不出口。

冷小北點了一煙，夾著煙的手指部位明顯比其他地方要黃一些，他深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沒有，你還是純潔的。”

云朵潸然淚下，“我就知道你沒有，我就知道，學長，我就知道你不會一點良知都沒有的。”

冷小北扯著角，僵地一笑，繼續了一口香煙，“云朵，如果那時候，我上的是你，那該多好啊……”

如果可以選擇，這世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悲劇，如果錯一個人的代價這麼沉重，又有幾個人會選擇上不該的人呢？！

云朵抹著淚，淡淡地說：“學長，你上小冬不是你的錯，你錯在對有了占有，本來就不是你的。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喜歡著你，就好像你喜歡一樣，我也錯過，因為我對你有了占有，所以傷害了小冬也傷害了自己。小冬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就因為你的占有，害苦了他們也害苦了自己。葉柯現在放你一馬，希你珍惜這個機會，改過自新，以后好好做人。”

冷小北呆愣愣地著前方，眼神里面沒有一點靈氣。

只坐了一小會兒，云朵起便要走，“我也不便久留，公司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就先走了。”

冷小北慌忙站起，“水快燒好了，不喝杯熱茶再走？”

“不了，”云朵上下看了他一眼，“學長，把自己收拾一下，把家里也收拾一下，振作起來，你還是原來的冷小北。”

冷小北眨著迷惘的眼睛，是麼，原來的冷小北是什麼樣子的？他默默地轉頭，看到墻上掛著的獎狀和獎杯，以及他得將時的照片。

一瞬間，滿臉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