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聞遠臊眉耷眼地路過兩人。
我想,行了吧?
這趟門出得,一行四人,有三人都興致缺缺。
唯有顧硯時不為所,有條不紊地采購著,該買的鞭炮、對聯、窗花,一樣不。
岑聞遠跟在后頭,生無所地開口:“我說,這些東西,讓下面的人來買不行麼?你們倆不是都帶了侍衛?”
顧硯時停在一個賣糖葫蘆的攤位前頭,側頭挑眉看岑聽南。
這是在問吃不吃。
岑聽南沒什麼胃口,但離京這麼久,就沒吃過甜的,又想著顧硯時一番好意,到底是點了點頭。
顧硯時掏出一錠銀子,直接將那整糖葫蘆都買了下來。
岑聽南驚了:“吃不了這麼多呀。”
“那就廚房把山楂化了,給你做別的甜食。”
糖葫蘆酸酸甜甜的,薄薄的糖亮晶晶地閃,凝琥珀的,有幾分像顧硯時的瞳仁。
岑聽南吃了幾口,勉強提起點神。
“要不晚上吃鍋子吧!”
北邊別的沒有,可羊確是一等一的碩鮮。
賀蘭朔風也被的熱點燃,附和道:“再蘸點辣椒,一整個夜里都能熱乎乎的!”
岑聽南彎了彎眼:“吃食上面,還得是咱們倆懂。”
岑聞遠咬著石頭一樣的糖葫蘆,正愁眉苦臉呢,就見妹夫對自己投來個眼。
岑聞遠:?這是干嘛。
顧硯時不疾不徐:“這便是自己來買的意義。”
他一副“看見沒,兒又被我哄開心了”的模樣,岑聞遠瞧著真是礙眼極了。
行吧。
兒開心就好,他這個做阿兄的,被妹夫氣幾回又算得了什麼呢。
岑聞遠將手中糖葫蘆咬出天崩地裂的脆響聲。
賀
蘭朔風雙手放在后腦勺,游似的飄過來:“咱們這位顧相,可真是個難同臺相爭的啊……”
岑聞遠恍惚地點點頭,又猛地搖頭,滿臉不贊同。
“誰跟你咱們了。”
-
岑昀野同宋玨明日才回城。
城中有空置給守城將領暫住的宅子。和順和玉蝶提前過來打過招呼,下人們將宅子整個收拾清潔了一遍。
岑聽南幾人到的時候已是到了晚膳時分。
宅子不算大,兩進的院子,卻很大氣,遒勁的樹干分立,雖沒有枝葉,卻因落雪而顯得蒼茫。
景致很是不俗。
岑聽南來了興致,和順幫忙,把桌椅抬到院中,想在院子里吃飯。
玉蝶一聲不吭上來幫忙抬桌,結果被和順攔住了。
“你呆著去。”和順的聲音又低又沉,跟顧硯時一個類型的寡言。
岑聽南訝異了會兒,這還是數幾回聽到和順開口。
玉蝶被他一噎,轉又去拿椅子。
賀蘭朔風眸子亮得驚人,湊近岑聽南:“兒,他倆這是?”
岑聞遠沖過來嚷嚷:“喊誰兒呢?兒也是你喊的?”
“?兒都沒反對,你在抗議什麼?”賀蘭朔風將刀拔出點鞘,鋒利的眉眼盡是挑釁,“怎麼?要練練?”
他的目像天上的鷹隼,逡巡了這一日又一日,終于找回幾分從前的意氣風發。
岑聞遠馬尾高束在腦后,隨著他的作晃晃:“嘿,練練就練練,等我去拿槍!”
兩個人鬧著就在院子里比劃開了。
岑聽南站在一旁笑瞇瞇看了會兒,心里的悵惘好像被這熱鬧沖散開些似的。
落日映在兩個年的臉上,端的是張揚肆意。
顧硯時不知何時站到岑聽南邊,朝偏了下頭:“喜歡看年郎比武?”
岑聽南笑了下:“你不覺得他們這樣,很有生機嗎?”
“不覺得。”顧硯時頓了頓,“你最有生機。”
岑聽南迎著他的目,歪頭問:“比草原公主還有生機?”
顧硯時搖搖頭:“你們不同。”
岑聽南覺得心里酸酸涼涼的。許是下午吃過的山楂還沒消化呢。
“旁人和你都不同。”顧硯時似乎很輕地笑了下。
岑聽南沒出聲。
在想這話的意思。
是說最特別嗎?
可能有多特別。阿麗婭是個很可的孩子,明張揚,像草原上的太。怎麼看都比更特別。
不想和別的人比,可人家殺上門來,大方地宣告要同爭。
岑聽南一時竟有些茫然和無措了。
那可是兩座城,加上已經拿下的兩座,如果換回來,他們一家四口就能平安歸京了吧。
那前世的結局是不是就徹底改寫,提前書定了呢。
岑聽南閉了閉眼。
北境的風洶涌而囂張,吹得眼眶生疼。
岑聽南在風里站著,任由顧硯時下大氅披在的肩頭,帶著他上清冽的味道。
吸吸鼻子,著打得正熱鬧的兩人,眸了。
“顧硯時,李璟湛若是要拿你換城……該怎麼辦?”岑聽南游離著,聽見自己問出口。
“岑聽南,我以為你不該產生這個疑問。”
不是不會,是不該。
顧硯時眼底有翻涌的緒,像北境正漫天吹過岑聽南的風。
看不懂,卻知道他很克制。
克制著不讓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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