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時當下其實更多的是詫異。

岑昀野夫婦對極好,罐里泡大的小姑娘，卻不知為何，似乎總是特別在意旁人眼，連要個吃食都思前想后、顧慮再三。

這小心謹慎的模樣落在他眼里,莫名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于是他放聲音問：“那兒想吃什麼？”

“山楂淋芋頭”岑聽南吸吸鼻子道,“從前生辰時，家里的大廚總會做一道這個，的很好看，但是聽說做起來很麻煩，所以只有生辰吃得到。”

果然是個的。

顧硯時：“你生辰是什麼時候。”

“在冬日。大雪封路的日子，什麼資都運不進來，所以很麻煩的。”岑聽南說著說著，聲音又小了下去。

長風灌進屋，裹著被子,看起來有點委屈。

顧硯時坐到榻邊，隔著被子將整個人抱著，細而綿地親的，渡給甜的，的東西。

“先吃點別的。”他刮著的舌，輕聲哄，“別的，等明日。”

第二日天一亮，他便將相府的廚子扔去將軍府住下了。從小到大，凡是岑聽南吃過的甜點，廚子都被著全學了個遍。顧硯時也徹底弄清了岑聽南的生辰。

在十二月二十四日。

每年都有雪的日子。

顧硯時接到李璟澈的飛信那日，是十九日的夜里。彼時岑聽南剛累得半昏迷地睡過去。

顧硯時就著溫熱燭與窗外飛雪拆信。

李璟澈在信上寫查到了失蹤案的源頭

，同端王有些關系，還說他本想徑直帶人去理了，但圣上要求他同顧硯時一起，不得已才來了這信，沒想打擾新婚小夫妻恩。

而關押失蹤子的地點就在上溪郡。

顧硯時將李璟澈的廢話置之不理，盤算了來回腳程，不但趕得上陪岑聽南過生日，還能避開地為準備賀禮驚喜。

他心里有了計算，便提筆留了信給岑聽南。

風夾著雪嗚嗚咽咽地，他叩開賀蘭朔風院落的門。

賀蘭朔風不知為何，后半夜也沒睡下。待知曉他的來意，驚了一瞬：“你現在就要走？明日我怎麼同南南說。”

“我留了信，看過會懂。”顧硯時筆直地站在風雪夜里，輕聲開口，“你只需替我守三日平安，三日后我會回來。”

賀蘭朔風：“這倒不問題……但你，不帶去麼？”

顧硯時看向幽紫天空上一圓月，淡淡嗯了聲：“這封信來得奇怪，端王是蠢，卻不至于張狂這樣，像迫不及待送出來的把柄。”

“我不能讓涉險。”

只是三日，岑聽南留在新川郡，他去上溪郡，若真是端王，他會在三日理完此事回到岑聽南邊。若不是……那離岑聽南遠遠地，也不會出什麼差池。

顧硯時想通所有枝節，鄭重同賀蘭朔風行了個禮，被賀蘭朔風側躲開。

“南南與我也稱得上知，守著的平安，并不需要你來答謝。”賀蘭朔風如是道。

顧硯時邊溢出個很輕的笑，頷首算是贊同了這事。

他回到房，見著岑聽南睡得香甜的側臉，輕而緩地落下一個吻。

“等我回來，乖。”

岑聽南渾然不覺。

他拉開房門，有青的鳥劃過風雪夜，落在院高大樹干上頭，嘰嘰喳著，像是送他走，又像是留他停。

顧硯時倚在門邊立了會兒，回首朝屋看了最后一眼。

“輕聲些，莫吵著。”顧硯時噙著笑，對嘰嘰喳的鳥兒說。

為了趕時間，顧硯時沒乘馬車，與和順一前一后，快馬兼程朝李璟澈去。夜被疾馳的駿馬拋在后，天不過甫亮，李璟澈便睡眼惺忪地被他從睡夢中揪起來。

“那十一名子呢？”顧硯時立在床邊，沉聲問。

他的嗓音冰寒，有這一路而來的霜雪。

李璟澈被人擾了清夢，張罵，待看清眼前人的臉，又生生將罵聲咽了回去。

“顧硯時，你瘋了嗎？天都還沒亮！”李璟澈忍了又忍，只敢嘶啞著嗓抱怨一句。

顧硯時：“我趕時間。”

李璟澈不知道他趕的是哪門子時間，罵罵咧咧被薅醒，不不愿帶著人去了子們被關押的地點。

那是一暗不見天日的地牢。

年輕的子攘攘抱做一團，見到荷刀持火把的兵們闖進來，都嚇得尖著往后。

顧硯時眉頭一蹙，讓人將子挨個帶出去做了筆錄，說辭大都一致，家住新川郡，被一個做賀啟云的人帶頭捉走，說要替大人收集子。

也在地牢外找到了盛放的玉罐。

李璟澈抱著臂，吊兒郎當地嘖道：“我這二哥，真是膽包天，也不知收集子到底是能有個什麼用。”

來送筆錄的文倒是能回答得上這個問題。

“有幾名子不約而同提到，逞兇之人議論過，這位大人似乎從方士手中獲得了一個能延年益壽的方子，要用這子做引子。”文遲疑道，“最近上京城中有個傳言甚囂塵上，不知王爺與顧相可有聽聞？”

李璟澈下一抬：“說說。”

“聽聞端王與端王妃婚日提前，大婚那夜，端王在端王妃的床上……過度傷，以致最后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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