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你就是跑到天邊,我也能把你捉回來。”
“岑聽南,這輩子,你別想跑了。”
——倒不如乖乖認錯,乖乖……罰。
“砰”一聲,臥房的門被岑聽南從里頭上了鎖。
顧硯時立在院里頭,風凌冽地刮過,帶來一片片柳絮似的雪花。
起初是細微的,殘缺的,到后頭逐漸變得完整。
銀閃閃、黑茫茫的飄在空中。顧硯時出手去接,薄而白皙的干凈掌心,有雪輕停駐,轉瞬便融一汪水。
像岑聽南一樣潔凈。
“下雪了,兒。”他立在一片雪里仰頭,像一株帶著清冽香氣的松。
幽暗倉青,拔肩頭輕輕盛著雪。
顧硯時矜貴而清雅地開口:“出來陪我看雪罷。”
第64章 恰照梨花雪
院中看雪本該是件雅致的事兒。
如果岑聽南沒有被顧硯時在上一直訓的話。
岑聽南掙扎著,可是這任人擺弄的姿態,連半分力氣都使不上。
他清澄的嗓音像在雪里浸過似的。
“你出門,怎麼總不讓我省心呢?”
岑聽南試圖為自己辯解:“我一人太悶了!而且……總不能空著手去見阿兄。”
“我都半年沒見過他了。”
吸吸鼻子,肩膀塌下去,一副小可憐樣子。戒尺落在屁上時都沒這麼可憐。
“誰知道等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呀。”委委屈屈地,還倒打一耙怪起他來。
顧硯時著的,突然來了一下狠的。脆生生地響過后,岑聽南倒著氣尖。
“大聲點,讓平安、琉璃,外院的下人,全知道他們的主母被我訓了。”
顧硯時握著戒尺的手不停,一下接著一下。
岑聽南噎噎地哼,并不服氣。
“你以為我想扔下案頭一堆事回來訓你?南羌的貴公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邀你下次相聚,兒,你的腦子呢?”
顧硯時眉宇疲乏地垂著,昨夜守著,本就沒怎麼休息,今日又理了一日公務,他并不是不知疲倦的冷兵。
他會累。
累了說起話來便狠了心,作也變得狠。
岑聽南被他在雪地里的貴妃榻上,猶在掙扎:“賀蘭朔風家中只是做走商的,并不是什麼貴公子。”
“他說你就信?”顧硯時拎著的,手上使了點勁兒,輕而易舉分開,將坦誠于雪夜。
戒尺被他干凈的手指薄薄握住,高舉于半空。
涼的空氣往潤澤直鉆。岑聽南被涼得了,一張一合間盈盈的水就朦朧地滲出來。
“一被訓就這樣。”
“若不用點狠的,我看你真當這是獎勵了。”
岑聽南的脖頸鎖骨早已蓋彌彰泛起薄紅。在雪碎玉,千里同晝中,在戒尺下旖旎唯一的春景。
顧硯時握著戒尺一頭,重重拍了下去。
被疼曲背的蝦,小小的作一團,得有些可憐。
“好疼……嗚嗚,顧硯時我錯了。”如今示起弱簡直得心應手,“饒了我吧,我不去見賀蘭朔風了。真不去了。”
顧硯時:“一下就不住了?見,你盡管去見。想見誰都行,南羌的見完,西域的要不要再去見一見?回頭等使臣團到了盛乾朝,我讓李璟湛給你挑個漂亮的,養在府里當面首?”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岑聽南噗嗤聽笑了。
“還敢笑。”顧硯時邊掛著譏諷,用力又急速地拍下,直疼得一雙蹬,胡起來。
明知是躲罰的把戲,可顧硯時還是心了。
再白的雪,都不如眼睛里頭的淚珠兒好看。
也怕真的寒,顧硯時沉著臉將抱進屋,塞回床上:“睡覺,明日陪你去見你阿兄。”
岑聽南裹著被子,眨眨眼抬首看他:“你又不睡麼?”
顧硯時沒吭聲,可下一瞬岑聽南便知曉了他的答案。
從他上簌簌退下,他整個人進被子里,手一撈,就將背對他抱進懷中。
“睡覺。”他低沉的命令。
可他的手卻在,隔著拒還迎的肚兜在后腰挲,過電似的麻穿了。
他的呼吸盡數落在的頸側,燙得岑聽南哼起來:“不是說睡覺?左相大人在弄什麼呢。”
“弄你。”他狠狠咬住的耳垂,含糊道,“就這麼睡。閉眼。”
岑聽南閉著眼笑得厲害。
在他懷里頭一邊笑一邊,終于漸漸在漫天飛雪的溫中被哄睡。
這一夜岑聽南睡得不大好,背后總有什麼東西生生抵著,躲又躲不掉,滾燙地著,往前蹭,那燒火一樣的事又跟著進。
做了一夜被火星灼著的夢。
顧硯時倒是神清氣爽,見醒了,還有空笑話。
“夢里做賊去了?”他倚在窗棱邊看書卷,見醒了目移過來,“一會兒你阿兄見了,該以為我欺負你了。”
“你本來就欺負我。”岑聽南不滿道。
顧硯時嗓音帶笑:“怎麼,屁疼?還是哪里疼?”
雪后日頭過窗落在他的側臉上,清峻而拔,他的蒼白被日頭鍍上一層暈……暖了幾分亦多了些莊嚴不可侵犯的意味。
屋子里燃著香,一夜落雪后,獨屬于雪的清新撲進屋里,混著他上孤松的味道,繚繞在岑聽南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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