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年從那一年開始失眠。
把買的書藏在床底,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拿出來,躲在被窩里看。
那些故事陪渡過了一個個失眠的夜,給了在孤獨中堅持下去的信念。
中考前的一個學期,顧嘉年再一次鼓起勇氣往上爬。
推掉了所有聚會,整個學期和假期全在刷題與補課中度過。
也是在那個階段,失去了初中生涯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
“等你考上好的大學,朋友自然會來。”
“功的路都是孤獨的。”
爸媽這樣勸。
的績終于又有了起。
中考出分,排在班里第十一名,總績比霖高的錄取線只低了三分。
——霖高是北霖市最好的高中,一本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也是爸媽最希念的高中。
顧嘉年想要退而求其次,去家附近另一個還不錯的一個高中,北霖九中。
九中的老師為了和同為第二梯隊的其他高中搶霖高以下的生源,甚至打了電話過來邀請,說會讓進文科實驗班,好好栽培。
可爸媽卻不甘心。
他們咬著牙幫了霖高的擇校費。
霖高有規定,中考分數在線下三分以的同學,可以通過擇校費的方式,為擇校生。
一分是三萬塊錢。
完擇校費回來的那天,媽媽忽然開始搜查顧嘉年的房間,從床底下找出來十幾本雜書。
憤怒地將它們全都撕了。
顧嘉年嚎啕著撲上去阻攔,卻挨了打。
媽媽的掌狠狠地打在臉上、背上、肩膀上,擰的胳膊、掐的大,瘋狂地發泄著所有的憤怒和不甘。
“你知道你差的這三分是多錢嗎?”
“這個學期我還以為你長進了,卻原來每天都躲在房間里看這些雜書!要不是看這些書浪費力、浪費時間,你就能堂堂正正地考上霖高!”
顧嘉年恍惚地看著一地的碎屑,沒有再為自己辯解。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顧嘉年以擇校生的份進了霖高,頂著“差生”的名頭。
爸媽和老師的口中,也頻頻出現“差生”的字眼。
甚至是同學們提到時的稱謂。
“那個差生,顧嘉年。”
高中三年如同白駒過隙,灰暗到難以完全回憶。
高一結束,麻木地聽從爸媽的要求,選了更學校重視、更好就業的理科。
高二,埋頭解那些深奧的數學、理題,忍著怎麼學都跟不上的差距,聽著任課老師和同學們的冷嘲熱諷。
直到升高三。
顧嘉年的績依舊沒有起,一直排在班級下游,幾次模考績都在一本線上下徘徊。
爸媽開始到請教所謂的教育方法,特別是向那些孩子考上重點大學的同事們。
他們在上嘗試各種招數。
沒收手機、拔掉網線,定期查復習進展,稍不滿意便是嚴厲的言語攻擊和罰。
他們還罰抄寫錯題,希深深記進腦袋里。
最多的一次,顧嘉年把試卷上的理錯題抄了五十遍。
可抄完那五十遍,下次遇到同一類型的題卻仍然不會做。
或者說沒有堅持到看完題目,便條件反般覺得頭暈目眩,痛苦到想要嘔吐。
高考前的最后一個學期,爸媽開始在書房里安裝上監控,以便時刻監督的最后沖刺階段。
顧嘉年的失眠癥越發嚴重。
那是什麼樣的日子呢?
有一些晚上,握著筆,看著面前的試卷和習題集,靈魂卻像是離開了,飄到房間上空俯視著自己。
開始疑,到底是誰?
這個坐在書桌前像個傀儡一樣沒有靈魂的人,到底是誰?
開始認真地思考“放棄”。
從——
“我真的不笨,我會努力的。”
到——
“我已經很努力了,我可能,就是太笨了。”
從七歲到十七歲,顧嘉年咬牙走過充滿荊棘叢的道路,才發現迎接的不是明亮開闊的山頂,而是腐爛泥濘的沼澤地。
不知道自己的失眠癥該怎麼解決,不知道日日的心悸有沒有藥可醫。
高考前一個月,第一次翹了晚自習,想要去學校天臺上口氣。
就是那天,看到有人在天臺上煙。
是幾個校外的小混混,很眼,偶爾會跟霖高的一些差生來往,不知道怎麼混進了學校里。
他們一邊著煙,一邊聊天、大笑,講一些不流的笑話。
看到顧嘉年后,他們在煙霧繚繞中沖吹起了口哨。
“,一起來聊聊?”
他們的笑聲那樣肆意,沒有任何負擔,仿佛這個世界由他們做主。
顧嘉年卻像是了蠱。
走過去,問那個為首的小混混要了一煙。
第一次煙,難以接那個味道,幾乎嗆出了眼淚。
那幫小混混在一旁取笑:“霖高的好學生都是書呆子,連煙都不會。”
顧嘉年堅持著完一,抖著手拿錢給他們,拜托他們幫自己買煙。
第二天,第三天……如同了蠱般,每天都會以出去補課為借口翹課去天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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