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雪姬還在上上下下搖晃著那個看起來不太起眼的木盒子，現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一張地契才多重？這盒子這麼沉，得多張啊？試探著問，

“要不....我換一個不值錢的吧？”

冷杉輕輕挑眉，“這是里面最不值錢的。”

雪姬：“......”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說起來，為什麼你那麼有錢啊？”

“我在凡間有商鋪、田地。”冷杉見雪姬漂亮的眼睛里裝著大大的疑，怕誤會，解釋道：“都是正經生意，有專門的人去經營。”

“畢竟建造礪風城，再安頓百姓，需要用錢。”

“有時候別人找我幫忙，也會送一些謝禮，攢著攢著，就這麼多了。”

“哦.....”雪姬了悟地點點頭，瞧瞧人家，再瞅瞅自己，每次沒錢了還得找修吾要。

雪姬說什麼都不肯再多拿了，冷杉也不勉強，反正遲早都是要給的，大不了等回去的時候他讓柳沉找人搬到云水鎮的宅子里。

冷杉又將雪姬送到提前給安排好的房間門口，雪姬雙手一直捧著那個裝房契地契的小盒子，滿眼興，冷杉都能看見這小財迷眼里大大的“錢”字。

從前見，只覺得的確厲害，不愧是神界第一武神，卻又好像與他見過的那些虛偽的神不太一樣。

后來見，發現一點都沒有做神的覺悟，還貪吃，財迷，酒鬼，不靠譜、小心眼兒.....可當有人需要時，就又是那個值得讓所有人信賴的雪姬神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心的？

是聞到上讓人安心的青草香？是月宮中秋，從灼妍口中得知的過去？是坐在桂樹下悠然琴，世獨立？是修吾生辰那日，紅華服，艷麗無雙，在梨花樹下的驚鴻一瞥？

還是神魔之戰上，堅定而悲憫地說出：“大道三千，大能者有之，無謂對錯，吾心之所向，往之，義無反顧。”

他涅槃消失前，雪姬看了他一眼，他在那一眼中讀出了發自心的惋惜。

冷杉閉了閉眼，腦海里是過去幾年他們在山上院中的時，天氣疏朗，又閑來無事時，雪姬會水澤搬出人靠，慵懶地斜倚著，金的鋪在的發梢上，支著下顎，眼角帶笑。

而不知道，每當這種時候，他就坐在不遠的墻角，靜靜看著、

果兒那個小不點還以為他真的是小孩兒，總喊他一起玩兒，他都冷著臉不理會，只若有若無地盯著人靠上那抹白的影，就這樣看了好幾個春秋，看著看著，便再也移不開目了。

有那麼多面，可以在聽完天狐阿蕪的故事后，沒有任何偏見的送出鎖心囊，并真心地祝幸福；可以在澤嵐大師第一次拒絕的接引后，不但不生氣，反而欣然滿足他的志愿；可以因為鬼母扶霞藐視生命濫殺無辜而毫不手地殺了，卻也絕不茍同高景明的所作所為，一掌將他的骨骸化飛灰。

可以在食面前不顧形象，為了一點吃的嬉皮笑臉耍賴皮；也可以在遇到狀況、大家焦頭爛額時站出來，冷靜分析，從容應對，妥善解決，讓別人不自覺地相信，有在，就什麼都不必怕。

可他不想做后的那群人中的一個，他要做那個站在前的男人，保護別人，他就保護。

不重要了，什麼時候心的都不重要了，他本來就不想記住這種無用的事。

他只要好好想著現在，還有將來。

冷杉眼中有細碎又溫的星，漾著一池溫的水，誰見了，都會心甘愿地溺死在里面。

“阿雪，其實在神魔之戰前，我就見過你了。”

“嗯？”雪姬從暴富的喜悅中出了幾分注意力給冷杉。

雪姬的眼極，此刻睜得大大的，長長的睫忽閃著，因為沒太聽清冷杉的話，平時要麼玩世不恭，要麼看一切的眼神，竟然有幾分懵懂。冷杉在琉璃的瞳孔中見了自己的臉，夜風輕輕吹鬢間烏黑的發，拂在額頭和角上，的。

雪姬想要手去撥，冷杉已經先一步，幫將發挽到耳后。

“謝啦！”雪姬笑瞇瞇的，但很快就到了不對勁，因為冷杉的手并沒有放下，而是用手掌輕輕托住了的側臉，眼神化一池春水，稍稍用力，讓的頭微微抬起。

雪姬眼睜睜看著小凰的臉越來越近，的笑容還掛在角來不及收回，冷杉的吻就落在了上。

“啪！”

雪姬小心捧了一路的盒子掉在地上，卻顧不得去撿，腦海里一陣轟鳴，不久前才下去的心慌這一刻終于凸顯了自己的不滿，心臟瘋狂地跳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強烈，恨不得從腔里一躍而出，雪姬覺得有點暈。

冷杉的吻很輕，并不深，卻充滿無限眷，不愿意分開。

他閉著眼，漂亮的睫微微抖著，他在張，也在害怕，怕雪姬推開他。

幸好，沒有。

半晌，冷杉輕輕放開了雪姬，眸里像含了水，如湖山，讓人看著就癡了。

雪姬出奇地淡定，可以說是毫無反應，冷杉因為第一次做這種事，強裝鎮定也還是有點張，要不是天黑，他臉上那點紅早就暴個干干凈凈。

他都不敢跟雪姬對視，只是略地拍拍雪姬的頭，道了聲：“時候不早了，早點進屋歇息吧，我先走了。”

轉步履匆匆走了，要是府里的小婢瞧見了，準會以為君上喝多了，一向穩重的人，走的腳步凌，恨不得翻個跟頭。

雪姬呆呆地，第一個反應是先把盒子撿起來，開門進了屋。

屋里的布置十分悉，大到床椅板凳，小到茶壺杯盞，都和云水鎮房間里的一模一樣。

這些東西說多不多，說不，而且雪姬雖然沒什麼閑錢，平時用的東西卻講究，修吾庫房里的好東西隨便挑，那些東西都不是輕易能在市面上買到的。

必須是極其細心又用心的人才能將那些東西一一記得，再找人尋來，按照房間的樣子擺好。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屋里卻暖和的很，還有好聞的香味，床前有個致的小爐子，里面燒著暖芷木，爐上溫著兩壺酒，正是瓊脂，那是旱魃帶酒庫之前，冷杉悄悄吩咐給留的。

酒香和暖芷的香氣混合著，人聞著又暖又醉，就像剛剛那個溫暖又讓人頭暈目眩的吻，雪姬后知后覺般，臉“騰”地一下紅了。

靜靜地低頭站在桌前，心卻突突地跳，激起了轟隆的回響，發頂還殘留著冷杉掌心干燥的余熱，這熱伴著屋醉人的香氣，淌進四肢百骸。

終于，雪姬抬起頭，帶著點不可置信地語氣，自言自語道：

“小凰，他...他該不會是喜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