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程澈的表，聽他蔫壞的口氣就能想象一定在笑。

程澈也不見吱聲，約覺不對勁。

下一秒，章佳檸喊：“媽唔，”

程澈嚇得炸了，“臥槽的——”

聲音戛然而止，本該捂在額頭手捂在上，程澈背上一層汗，“姐，你真喊啊，這麼虎。被你媽看到我大半夜來你家，不把我打折。”

章佳檸指了指他的手，程澈沒松開，“你確定不喊？”

點頭。

“你要喊，我就說你讓我進來的。”程澈松開手，繼續幫額頭的包。

章佳檸問他：“還欠兒不了？”

程澈搖頭，“不敢了。”

“不用了，我去給你下面條。”拿下他的手，開了廚房的燈，“坐等會。”

程澈屁顛屁顛地搬來凳子坐下，目追著背影，角笑弧越來越深。

蛋面端上桌，程澈挑起一筷子吹了吹，邊嚼邊說：“好吃。”

又端來一碟咸菜，“嘗嘗我媽曬的蘿卜干咸菜。”

被水重新泡發的白蘿卜條拌著辣椒油，辣椒油的香味兒撲鼻，嚼在里爽脆爽脆的。

“你開了幾個小時？”章佳檸問。

程澈說：“開了七個多小時，高速上有段肇事了，堵了將近一個點。”

章佳檸給他倒杯熱水放在桌上，坐在對面看他吃。

程澈吸了吸鼻子，“你別這麼看我，我不好意思吃了。”

章佳檸托著下，“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你看，又懟我，唉，”他邊吹著面條邊說：“我是真欠兒，你越懟我，我越開心，我算看明白了，這輩子要栽你手里。”

他不經意的一句話，總會撥的心。

這也是為什麼程澈給放不羈、朝秦暮楚的覺，但目前看還算老實，不知道以后會怎麼樣。

連湯帶面的吃個干凈，端起碗筷去洗，章佳檸跟著走過來，“別洗放那吧，一會兒我洗，你早點回去休息。”

程澈還是把碗筷洗干凈了，接過章佳檸遞來的紙巾手，說：

“我回去了。”

“嗯，走吧。”

章佳檸去送人，“等等。”

拉著程澈的襟，指了指院子里的水桶，“看著點，別再踢了。”

程澈跟比劃個OK的手勢。

關了廚房燈，院里再次烏漆嘛黑的，人的眼睛從亮過渡到黑暗需要適應的過程。

程澈一直記著那放著水桶，憑覺往前走。

確實繞過水桶，但白天梁燕妮收拾過院子，有個瓷盆打算扔的，正好超市來人，隨手就放地上了。

眼看就要到門口了，程澈一腳踢瓷盆上，就聽咣當——當——咣當咣當咣當……

隔壁狗：汪汪汪……

章佳檸氣息聲怒問：“你干啥啊。”

程澈趕抓住盆，“你家暗太多了。”

章佳檸顧不上發不發現的問題，打開門就把程澈推出去了。

東屋的燈再次亮起，梁燕妮剛探出頭，章佳檸說：“沒事媽，我看看門鎖好沒。”

家家隔著一道墻，好幾戶也都亮了燈，有人從屋里出來，就聽梁燕妮大嗓門說：

“趕睡吧，狗都你吵醒了。”

“……”

隔壁鄰居剛要邁出去的腳又默默地收回去了。

章佳檸回屋關了燈，拿起手機給程澈發消息。

章佳檸：一踢一個準。

此時，程澈站在外面，手里端著個盆。

低頭看看，無語地深吸口氣。

“唉……”

太晚就不回家了，程澈開車直接去了養場住。

人躺在床上，才拿起手機，看到章佳檸的消息回復：也不怪我，誰知道還有個盆。

章佳檸都要睡著了，聽到信息提示音拿起來看，回復：睡覺吧。

程澈：晚安。

……

本以為被村主任勸走的母子倆能穩定一陣，可一早就看到王蘭芬出現在超市里。

剛起，上還穿著睡，后門敞開著，王蘭芬正站在的視野中。

“……”又來干嘛？

章佳檸怕梁燕妮吃虧，三步并作兩步進了超市。

“呦，佳檸醒了。”王蘭芬笑著看。

梁燕妮臉卻嚴肅得異常，催回去，“你不是要上班嗎，趕回屋換服。”

章佳檸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只想保護梁燕妮不被欺負。

“趕趟，你去做早飯吧，我看著超市。”

梁燕妮眼睛一瞪，“讓你回屋就回屋，趕回去。”

說罷，就把人推回后院了。

在院子里，梁燕妮小聲說：“你別出來。”

章佳檸覺得不對勁，“我給主任打電話，讓他來。”

“不用，也不能老找人，你別出來，一會兒就走了。”

章佳檸問：“來又要錢？”

梁燕妮：“不是，你快回屋吧。”

章佳檸被勸回去，麻利地換好服，萬一兩人又吵起來，得趕沖出去幫忙。

彼時，超市里。

王蘭芬訕笑著說：“佳檸也不小了，也沒對象，在農村誰家丫頭二十五六不找對象，那不剩家里了。”

梁燕妮說：“誰告訴你佳檸沒對象，有，對象就是程澈。”

“哎呦，還程澈，”王蘭芬撇笑，明顯不相信，“那老程家能看上你家姑娘？人家那錢放得都要長了，天好都得拿出來曬曬，你家這條件，一般人家可沒人相得中。別為了面子，就把人老程家的人拉進來。”

梁燕妮白了眼，“這話你可說錯了，不是我們夠不著程澈，是程澈上桿子喜歡俺家姑娘。不信，你就去問問。”

王蘭芬說：“我能去問這事嗎，這不打你臉嗎。梁啊，咱這話也都說開了，江磊和你家佳檸年紀正好，又都沒有對象，我是這麼想的，你家不是欠著我們家四十多萬嘛，咱倆就噶個親家，其中二十萬就當給佳檸的彩禮了，還有二十萬，你們再慢慢還，畢竟是老李的賠償款，也不是我一個人的。

你家愿意陪送點什麼就陪送，不陪送也行，佳檸跟江磊把小日子過好，比啥都強。你說行不？”

梁燕妮氣得眼白猩紅，一拍桌子，“王蘭芬，你好敢想啊，我兒別說有對象，就是沒對象也不能找你家這樣的。

那四十萬，我們家就是砸鍋賣鐵，我和他爸去要飯也能還上，絕對不能拿孩子的幸福去還債，你死了這條心，惦記我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