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云初看到慕容毅鼓掌，一張小臉幾乎紅了櫻桃，匆匆地施了一禮，提著角就轉到了后殿。

直到此時，殿中才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林飛羽方才那超常發揮的一段劍舞，在長孫云初的人醉之下，幾乎被沖得連影子都沒了。

林飛羽的面瞬間煞白，指甲死死地掐進了掌心。

沒有了，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就連這最后豁出去的一搏，也失敗了。

“幽蘭公主，你的節目可準備好了？還要再表演嗎？”皇帝微笑問道。

長孫云初這支舞真是大大長了西秦的面子，相信在這樣的珠玉面前，就算是上幽蘭也要知難而退才是。

雖然他沒有拒絕上幽蘭的參加，也早就決定要點上幽蘭為第一，可若是讓輕輕松松就取勝，也顯得西秦太無人了些。

而此時長孫云初的表現，正好讓他免除了這層顧慮。

上幽蘭也對長孫云初的舞有些詫異，不過聽到皇帝這麼問，還是淡淡一笑，道：“皇上，幽蘭既說了要為皇上祝壽，若是現在說不演，豈不是出爾反爾？皇上放心，幽蘭已經準備好了。”

說著話，向殿外一示意，立時有人抬著一面大鼓上來。

上幽蘭從侍手中接過鼓槌，在鼓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向皇帝笑道：“皇上，還請聽好了！”

嘭嘭嘭……

一陣激烈昂揚的鼓點瞬間響起，仿佛戰場上的沖鋒一般，先聲奪人，一下就占領了眾人的聽覺。

隨后，只聽那鼓聲忽急忽緩，或大開大闔，或切切，仿佛在眾人眼前描繪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

有沖鋒，有后退，有刀劍拼殺的慘烈，又有兄弟相依的細語。

大殿之中近百人，全都像被那鼓聲蠱住了一般，有些武將聽著，竟不自覺留下了淚水。

這鼓聲，似乎將他們帶到了戰場之中。

當上幽蘭的鼓聲停下，諾大的殿中竟然雀無聲，仿佛只要他們一出聲，就會驚醒了那些戰場上的亡魂。

直到有人握著酒杯的手太累，哐啷一聲瓷盞跌落，才把眾人從方才的震撼中驚醒。

皇帝看著上幽蘭神復雜，卻不得不道：“幽蘭公主果然技藝驚人。”

他本以為長孫云初的舞已經夠好了，但上幽蘭的這支鼓，卻又把長孫云初完全比了下去。

不說別的，只說這壯烈的意境，就是長孫云初的醉舞萬萬比不上的。

“皇上謬贊了。”上幽蘭看似謙虛，可是接著就問道：“不知皇上心中，這獻藝的第一名是誰呢？”

上幽蘭地盯著皇帝，只等著皇帝的口中說出的名字。

的愿很簡單，休了無憂，然后讓蕭驚瀾娶。

喜歡了七年的男子，怎麼可能輕易讓給別人？

尤其，那個人還被蕭驚瀾了！等嫁秦王府，第一件事，就是要讓無憂悄無聲息地消失。

這個世上，絕不允許有人和曾擁有過同一個男人。

皇帝如何不知道上幽蘭的打算，不過他樂見其，于是開口說道：“這第一名的位置，當之無愧屬于……”

“慢著！”一道清亮的聲音忽然打斷了皇帝。

蕭驚瀾立刻看向無憂，只見無憂已經站了起來。

“本王會理。”蕭驚瀾一把握住無憂的手，低聲道：“除非本王同意，否則，誰也別想嫁秦王府。”

所以，你不必在這里起沖突。

無憂微微一笑，亦是低聲道：“王爺，你的桃花太多，走了林飛羽，又來了上幽蘭，誰知道明天后天會不會有張飛羽，端木幽蘭？一個一個打發太麻煩了，不如趁這個機會了個干凈。”

蕭驚瀾一怔，他的桃花，多嗎？

無憂想要一次了個干凈，又要怎麼了？

思索間，無憂已經掙開了他的手，向皇帝道：“臣妾為秦王妃，皇上大壽總不能什麼都不表示，方才幽蘭公主的表演實在太彩，竟勾起了臣妾一點點爭強好勝的心思，不如請皇上讓臣妾也表演一個節目可好？”

無憂此話說的十分得，再加上又是秦王妃，份貴重之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開了口，就連皇帝都不好拒絕。

“秦王妃想要表演什麼？”皇帝沉著臉問。

他的目一直在打量無憂，自嫁給蕭驚瀾之后，無憂竟一改往日的癡傻，已做出數件出乎他意料的事，甚至還勾走了慕容毅的心。

這可是他最重的兒子，皇帝不可能不警惕無憂。

這一次，不知無憂又要做出什麼事來。

“臣妾討個巧，就學幽蘭公主，也表演一支鼓曲吧。”無憂只當沒看見皇帝的打量，從容地說道。

一聽這話，皇帝頓時松了一口氣，上幽蘭剛才那支鼓曲已經把鼓都打絕了，就不信無憂還能玩出什麼花來。

兩側的大臣們也都是竊竊私語，幾乎每一個人都覺得無憂是自取其辱。

除了蕭驚瀾外，只有兩個人不是這麼看。

一個是賀蘭玖，他向來知道這個人狡猾的要命，絕不會把自己到死路里。

另一個則是拓跋烈，他的想法更簡單，無憂是他看上的人，要是他看上的人這麼蠢，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也省得污辱他的眼。

“好，鼓就在那里，秦王妃請自取吧。”皇帝道，聲音里已經有了一幸災樂禍，無憂表演什麼不好，偏要表演鼓，他倒要看看，這次無憂會丟多大的臉。

大殿之中，侍衛婢都是不能進來的，蕭驚瀾一個人坐在桌案之后，迎接著各方或嘲諷或擔憂的視線，八風不，只是平靜地看向無憂。

他相信無憂有的打算，但，更相信無論無憂出了什麼事，他都護得住。

無憂幾乎立刻就領悟了蕭驚瀾目中的意思，心頭頓時一暖。

這個男子總是這樣，在不經意的時候，為提供了最可靠的保護。

可越是如此，越是不想依賴他。

微微一笑，無憂道：“皇上，這鼓……不夠！”

一面不夠？那要多？

最終，在無憂的要求之下，足足上了三十二面鼓，每一面都用架子高高地架著，在大殿之中圍了一個圈。

無憂站在鼓圈中央，四面環顧了一遍，忽然走向蕭驚瀾，微笑道：“王爺，這曲子，還需要你和我一起。”

讓秦王和一起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節目？

這無憂怕不是瘋了不？秦王何等份，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就算無憂是秦王妃，蕭驚瀾也不會答應的。

所有人都等著蕭驚瀾開口拒絕，可誰都沒有想到，蕭驚瀾竟淡淡開口問道：“如何做？”

甚至連責備一聲都沒有，就直接同意了無憂的決定，還問要如何做。

京中都傳言說秦王把無憂當眼珠子一樣寵著，原本他們還不信，可是見了這一幕之后，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這秦王對無憂，何止是眼珠子，簡直就是心頭，骨中髓，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這麼縱容。連當眾表演節目這種有失份的事都答應。

“王爺可有悉的戰陣曲子？”無憂明知故問，蕭驚瀾十歲出頭就跟著先秦王上戰場，怎麼可能不會戰陣曲子。

果然，蕭驚瀾點了點頭。

無憂將一碟花生端到蕭驚瀾面前，微笑道：“王爺只要用這花生，在那些鼓上奏出王爺最喜歡的戰陣曲子即可。”

說完，無憂輕輕一笑，返回到鼓圈中央，出一帶，將自己的眼睛牢牢蒙上。

這一舉又引得殿上眾人一陣驚訝，無憂居然把眼睛蒙上了，想做什麼？

“王爺，開始吧。”無憂道。

蕭驚瀾神復雜，他現在已猜到無憂要怎麼做，可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終究，他選擇了信任無憂，反正，這是他的人，就算不，他也不會讓出任何事。

手指一揚，一顆花生朝著其中一面鼓上筆直擊去。

聲音剛剛響起，無憂已執起上的披帛，準確無誤地擊在了蕭驚瀾擊中的鼓上，發出咚的一聲。

蕭驚瀾神一震，又是一顆花生擊出，無憂也再次擊中他所擊打的鼓面。

接下來幾顆，無憂一次錯都沒有出，蕭驚瀾也對有了信心，作開始加快，到了后來，更是兩三顆花生一起扔出。

原本破碎的音節隨著蕭驚瀾作的加快開始漸漸連貫，最終形了一只完整的鼓曲，無憂的形似彩蝶翩躚，明明本看不見，可是每一擊都準確無誤，沒有任何錯誤。

而且的擊打輕重錯落有致，完全符合那支鼓曲的境。

這是一支兄弟同袍，生死與共的戰陣之曲，也是蕭驚瀾曾經最喜歡的。

蕭家軍就如這只戰陣曲一般，是兄弟之師，攻無不克，堅無不催。

蕭驚瀾已有六年不曾上過戰場，他本是躍馬橫槍，英姿發的天才帥，是蕭家和燕云的驕傲，可這六年卻飽傷病之苦，只能呆在冷的京師做那波詭云譎的算計之事。

人人都說現在的他沉著穩重，以病弱之肩扛起秦王府如山重任，可有多人還記得，他本是躍馬長街，長笑歡歌的肆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