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可是全數解開了。”賈平安笑道。

“是。”李弘說道：“若是取消連坐之法，逃戶會增加。”

“五戶聯保之下，誰家敢逃亡，鄰居就會倒黴，所以鄰居會盯著他們。”這便是連坐之法。

“可鄰居卻是無妄之災。”李弘有些糾結。

賈平安說道：“那麼再追溯，爲何百姓會逃亡？”

李弘說道：“不堪賦稅重。”

賈平安點頭，“明白了嗎？”

連曾相林都明白了。

“原來做事還有這等巧的法子嗎？”

他覺得自己打開了一個新天地。

等賈平安走後，李弘坐在那裡，良久都沒說話。

“見過皇后。”

武來了。

“五兄！”

牽著太平，小小的人兒見到兄長後就扯著嗓子嚷。

李弘笑著起，“見過阿孃，太平，今日可乖？”

“乖！”

太平依舊嚷。

李弘趕吩咐道：“去弄了吃食來，要巧的，不能堵住嗓子的。”

武問道：“這是什麼道理？”

李弘說道：“舅舅說孩子不懂，若是吃那等顆粒的食，不小心就會整顆嚥下去，若是堵住了嚨就危險了。”

“倒是細心。”

武鬆開手，太平就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走到李弘的前，仰頭手。

“抱！”

李弘彎腰抱起，笑道：“太平又重了些。”

太平說道：“五兄，吃。”

“太平如今還不能吃。”

貴人的孩子斷晚。

李弘笑著作罷。

“對了，先前看你發呆，是想什麼？”

武問道。

“有個問題一直讓我困……”

李弘說道：“五戶聯保連累無辜，我一直在想能否廢除了。今日舅舅來，我便請教了他。舅舅讓我溯源……五戶聯保之法原來是吏無法管好百姓的無奈之法，也算是懶政之法……”

武笑道：“是懶政之法。讓百姓切之痛，如此他們纔會互相督促。”

“可這不公平！”李弘說道：“我也知曉這等不公暫時沒辦法解決……除非大唐的吏能管好百姓。”

“能嗎？”武問道。

李弘猶豫再三，鄭重搖頭。

大唐吏的治理水平也就是普通，但有個長就是基層管理……坊和村是最小的管理單位，坊正和村正就是一個個聚居點的長。

這樣的基層管理單位輔以連坐法，這纔是大唐立國後迅速安定下來的原因之一。

但連坐法對不對？

……

“不對。”

王說道：“先生，這是懶政。”

賈平安說道：“可只能如此！”

王氣咻咻的道：“先生，那是吏的問題。你曾教導我誰的責任便是誰的責任。百姓逃亡或是不繳納賦稅，這該是誰來管？是吏！可吏管不了，於是便行連坐之法，讓鄰居來管，這是懶政。”

賈平安：“……”

他有一種作繭自縛的覺。

王卻越想越生氣，“若是無法管束，這同樣是吏的問題，和百姓何干？”

賈平安問道：“難道就置之不理了？”

王搖頭，“自然不能。先生你說過一件事的好壞要看它是造福大部分人還是隻顧著一小撮人，或是對家有利，或是對國有利，需要權衡利弊。”

賈平安點頭。

“百姓不繳納賦稅能有多人？”王說道：“極，爲了這個極行連坐之法，這是懶政，也是漠視百姓。”

有趣！

“若是百姓逃亡呢？”賈平安再問道。

王說道：“這又得回到先生教授的方法論了，遇事要溯源，百姓爲何逃亡？只有一種可能，熬不住了，因各種緣故不起賦稅……這樣的百姓該不該繳納賦稅？我以爲值得商榷。難道要死人才是吏的政績？”

“哈哈哈哈！”

賈平安放聲大笑！

外面路過的賈洪說道：“阿耶好歡喜。”

賈平安是很歡喜！

“某地遇天災，或是乾旱，或是水患，或是蝗災，每當這等時候朝中總是會豁免當地的賦稅。那麼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爲何不能豁免？”

王很嚴肅的看著賈平安。

賈平安倍欣。

他想到了後世的個人破產。

老子總算是把這個小子給教出點模樣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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