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鄉村的工廠里，機剛剛關掉，灰頭土臉的幾個工人湊在一起蹲在椅子上吃著每天都差不多的盒飯。

“老大，這批貨什麼時候出？”

“今晚，會有人來收的。”

那人猛吸了一大口煙，黃牙中間的牙里還滋拉著幾菜葉子，大口刨著一次餐盒里的飯菜。

“這些，你們拿著。”

他從兜里掏出一疊嶄新的錢，在手掌中拍了拍。

“知道你們辛苦，這些都是大老板額外給的，一人一萬，拿去分了，出了今晚這一批貨，下一批貨等通知，最近海市風聲很，查的很嚴，你們也歇一歇。”

他在每個人的面前都丟了一打錢，屋子里彌漫著一刺鼻的藥水和飯菜味道，讓人覺得頭暈目眩。

“老大，那我們的工錢啥時候結啊？”

“今晚，干完這一批，跑不了你們的，大老板家大業大不會跑。”

一個瘦干穿著破爛黑T恤，瞇瞇眼的男人湊上來問：“老大，大老板到底是誰啊？海市能有這麼大膽子的，不會是賀家吧？”

那人手掌重重地往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

“不該問的別他媽的瞎問，拿錢辦事，閉，別怪我沒告訴你們！”

所有人立馬老實了，紛紛把那一打錢踹到兜里，低頭拉干凈飯菜，帶好了防毒面回到了隔壁仄的小屋子里，繼續干活。

屋子外面一圈雜草，天然的保護屏障，還有周圍的老房子幾乎住的都是老弱病殘，也不會有人去舉報。

賀則也見完了黎瞬，阿威將他送回了家，現在漁網已經部署完畢，就等著魚兒上鉤了。

“怎麼？就回來了”

江晚在二樓的臺上，芊芊睡了，難得的空閑時間，支起了畫板準備畫畫，賀則也的車開進來都渾然不知，直到他上樓從后面吻了一下的長發才反應過來。

“今天的事辦完了，早點回家。”

“那你再等一等。”

賀則也知道畫畫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端了一杯威士忌在旁邊坐著陪著，看著的畫筆落下。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江晚最后一筆終于完。

“今天如如來過了。”

“馬上要去香港了，香港的律所老許過去，跟著一起。”

“跟我說了另外一件事。”

賀則也眉頭一抬，示意說下去。

“去見了媽媽，希可以放下過去，幫你。”

賀則也皺眉。

“什麼意思？”

江晚放下了畫筆，椅子搬到了他的邊，握住了他空閑出來的一只手。

“我知道家庭一直是你的心結，如如不敢跟你說，只能讓我來勸你，柳建紅是做了很多錯事，尤其對媽媽，現在如如去努力讓倒戈到你這一邊，我們的證據還差最關鍵的一環，如果了，那你不用再害怕西苑。”

說完，賀則也回了手。

江晚一下子呆在原地，沒想到賀則也的心還是這麼抗拒，即使有希柳建紅能拿到最關鍵的證據。

“再說。”

賀則也冷漠地丟下了一句話就走了，徒留一個落寞的背影給江晚，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決定和賀則也談一次。

兩個人因為這件事陷了一個冷戰的氛圍。

賀則也原本是打算在家休息，卻在江晚的談話后開著車去到了海邊，一個人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看著一無際的大海。

他以為江晚會懂的，他那麼一個驕傲的人，怎麼會為了拿到證據，去和曾經害死了媽媽的人握手言和？

江晚看著他的車疾馳而去也落淚，明明是想幫他，卻好像做錯了？

賀則也在海邊坐了很久，汐翻涌，海景大道上的市民和游客織，他喝著一杯灌滿冰塊的氣泡水，小時候媽媽會經常帶他來這里，那時候他羨慕可以住在海邊的大房子，每天看著海的人。

當他有能力可以直接買一套最好的海景房的時候，曾經領著他看海景的人卻不在了。

他怎麼能釋懷？

這是他第一次，和江晚因為這件事而有了分歧。

江晚在家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終于還是沒有忍住，發了個信息問他：“晚上回來吃飯嗎？”

賀則也看到了，在聊天框里停頓了好久，還是選擇沒有回復。

江晚盯著手機好久，那邊的“對方正在輸中......”讓心里砰砰跳，最后落了空。

“開飯吧，他不回來。”

江晚已經知道了他的回復，平淡地對家里的阿姨說。

“那我要廚師晚點下班，怕賀爺回家了，需要......”

“不用了，準時下班。”

江晚也很倔強，已經主問起了賀則也，既然他當做沒看見，那江晚也不想再去讓步，畢竟兩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在自己的立場上，都沒有錯。

可是賀則也回手的作沒有任何猶豫，江晚還記得那幾秒心里的刺痛。

直到江晚扛不住的深夜，他依舊沒有回來，時鐘走向了一點，也沒有回信息，也沒有電話。

“太太，您睡吧，給賀爺留燈了。”

阿姨把芊芊抱走，江晚的眼神依舊看著窗外的大門，還是閉著。

“好，我睡了。”

房間里寂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江晚輾轉了很久直到實在撐不住才睡。

賀則也從海邊離開，開車在城市里閑逛，他知道江晚會在家里等他，只是這件事他沒想到會從江晚的里說出來，如果是賀亦如他都能理解，畢竟那是的媽媽。

可是江晚在他邊這麼多年，知道他的底線在哪里，他和西苑斗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爭一口氣，看西苑大廈傾倒的那一天。

何況他已經有能力，可以讓賀正英雙手奉上那一份威脅他的證據。

江晚到底是不他沒想到這個，還是不相信他能名正言順地從賀正英手里拿回證據？

抑或，其實不懂他？

他沒有往下想，過去的種種，他是真的不介意嗎？

不是，是因為太所以選擇了不介意，那江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