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星聽著，不免著脖子瞄一瞄，過木門的隙，看見韓廷端坐的側影，他的側臉廓分明，只是看不出任何多餘的緒。

“都在這場子裏混，我能理解。誰也不會放著到手的利益不要。這也是為什麽你前幾次坐地競價，屢屢談妥之後反悔擡價，東醫都沒跟你計較，畢竟做生意，不是一刀切的買賣，講究留個餘地，有來有往。東醫也不在乎那麽點小錢。”他說及此，話鋒一轉，“但凡事有度，朱總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我看這競價怕是沒個頭兒了。朱總這是拿東揚當跳板，覺著東揚好欺辱不是？”

朱厚宇察覺不妙，還打哈哈，想蒙混過去：

“瞧您這話說的，東揚家大業大，誰敢和您過不去？我只是個小人，沒什麽大理想。您品質高，講原則講誠信，說一不二；可我不行，我得走走看看，我為不著誠信道義那些虛頭晃腦的，掉一大筆錢不是？”

“走走看看。你當我這兒是菜市場？”韓廷話說得隨意，卻已是相當不客氣。

紀星聽著都脊背一寒，那頭，朱總也有會兒沒說話。半晌，他又笑起來：“這樣吧韓總，這次您再加一點兒？我就敲定東揚了。”

韓廷：“這話聽著耳，像是上次您說過的。那之後東揚出了合同，這不，今兒又反悔了。”

朱總還是那句話：“您産業大。我不像您，就這一點兒家，您好歹再多給點兒。”

韓廷淡笑半晌，一錘定音：“對朱氏的收購案，東揚自此退出。”

“這……”

“至于退出後，同科失去競價對手，是否會降低現有條件，就看朱總的人品了。”

“你……”朱厚宇急了，“東揚不至于加不起這2000萬啊？”

“不加。”韓廷涼道，“你同意，簽字收購；不同意，合作取消。朱總您看著辦。”

朱總見狀，知道說不通了，也沒了好臉，道：“不加就談不了！韓總，朱氏在二三線城市份額占比不錯，真要被對手收購，您到時可別後悔！”說完，竟一拍茶桌而去。

紀星尷尬得面如針刺，都不好出去。過隙看，韓廷側臉無虞，看不出表如何，只有下頜微繃著。

很快，唐宋進來了：“不知道同科怎麽突然看上了朱氏。但像朱厚宇這樣不講誠信，三番兩次進了合同還毀約擡價的人也實在見。不過……我們一取消，恐怕同科也會稍微降價。促他們合作，太虧了。不帶這麽陪跑的。”

韓廷冷笑。

唐宋：“你想怎麽理？”

許久的安靜，紀星沒聽到任何聲音，歪頭一看，見韓廷手拿著撥茶葉的木簽，蘸了蘸杯中的茶水，在茶桌上寫了兩個字。

唐宋臉微變，擰眉點頭：“是。”

他很快出去了，韓廷微微松了下領帶，起走過來。

紀星趕乖巧坐好，捧著小茶碗喝茶。

韓廷拉開門，就見瞪著一雙大眼睛，抿著乖乖地看著他，他臉緩和下去，朝手：“走吧。”

握住他的手，被他牽拉起：“去哪兒？”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