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茹去找了個工作。

銘菲也不知道是怎麼想明白的，畢竟二十多年沒有出去工作過了，那天銘菲頂了幾句之后，就自己在小區對面的一家小連鎖超市找了個收銀的工作。

超市面積不大，加上收銀和理貨員一共只有四個人換班。韋茹雖然是第一次用收銀機，但是腦子靈活，別人教一教，很快就學會了。

去應聘的當天下午就開始站在收銀臺前面無表地收銀。

還好超市里工作的都是些跟一般年紀的大姐大媽，顧客們習慣了并不需要賓至如歸的服務，都是拿了東西就過來掃手機碼結賬。

找到了工作也不告訴銘菲，那天下午銘菲沒等到過來吃飯，給打電話時，才在手機里不耐煩地說：“我在忙，等會兒跟你說。”

銘菲莫名其妙，以為又跟人打麻將去了。

過一會兒韋茹電話打過來，才說自己在對面超市找了個收銀的工作，今天下午班連著晚班，晚飯就在超市吃盒飯了。

銘菲一臉茫然，吃完晚飯帶著丞祺去對面超市，還沒進門就隔著明的擋風簾看見韋茹穿一件紅的超市制服，正在用收銀的掃碼掃商品條碼。

牽著丞祺的手，小心地推開擋風簾進去。

韋茹抬眼看了看他們，又繼續低頭干手上的活。

那個客人結完賬走了，超市里就只剩下銘菲和丞祺，銘菲站在韋茹面前，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找個工作？”

韋茹漫不經心地說：“我不是怕要是你——”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就像是到了驚嚇似的白了一張臉，或許是回憶起了早逝的大兒，就連一句假設的玩笑也不敢說出口。

銘菲看出來了，順著的話繼續說道：“要是我不養你了，你自己還能有口飯吃是吧？”

韋茹看一眼丞祺：“是啊，我也得給他一口飯吃，給他讀書啊。”說到這里，韋茹對銘菲說：“你早點考慮自己的事吧，年紀也不小了。”

銘菲愣了愣，“你怎麼聯系到這里的？”

韋茹下意識地抬手整理收銀臺，一邊把上面的小東西都規整放好，一邊說道：“我覺得任喻霖也行，那個潘律師也不錯，你早點選一個，把關系穩定下來。”

銘菲不知道跟韋茹還應該說些什麼了，出手給丞祺：“祺祺，我們走了。”

丞祺牽住銘菲的手，乖乖應道：“哦。”

第二天下午，銘菲坐在餐桌旁邊，一邊翻看食譜，一邊用筆在本子上做筆記，計劃下一次視頻做豆蓉鹵，同樣是做起來復雜的糕點，事先把步驟簡化記錄，作的時候就不用去翻食譜。

而一邊記錄的同時，銘菲也一邊把要買的食材記下來，家里屯了不制作糕點需要的食材，還有些可以去大超市買或者直接網購。

銘菲穿著T恤和短，長發隨意地在腦袋后面扎了個丸子，想事的時候習慣地用筆帽去自己的頭發。

手機放在一邊，這時候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

銘菲手去接，看見電話是韋茹打來的，剛剛接通，還來不及說話，便聽到那邊韋茹焦急的聲音：“李培仁抓到了！”

李培仁抓到了，派出所那邊打電話通知韋茹，現在過去一趟，韋茹第一反應便是給銘菲打電話，陪自己一起去。

銘菲讓丞祺乖乖在家里待著，拿著手機和錢包匆忙出門，走到小區門口時便見到穿著超市制服站在那里的韋茹。

韋茹正不安地來回走，看見銘菲連忙招手：“快點，給潘律師打電話。”

銘菲腳步頓了頓，走到韋茹面前，說：“不用了吧，我先陪你過去看看。”不太愿意給潘彥呈添太多麻煩，就像在給任喻霖添麻煩似的。

韋茹沖翻白眼，等走近了一掌拍在肩上，“這時候有什麼害臊的，你趕聯系潘律師，看看我們還要做些什麼。”

銘菲實在爭論不過韋茹，在去派出所的路上給潘彥呈打了個電話。

潘彥呈也出乎意料的爽快，對說他馬上就開車過去，讓們在派出所等他。

從小區走到派出所十多分鐘路程，韋茹走得很快，銘菲在后面一路追，汗水很快從發間浸出來，沿著鬢角往下落。

走進派出所大門，韋茹看見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李培仁，哭喊著便要沖過去打他。

銘菲急急忙忙小跑上臺階，最后一階還差點絆了一下，顧不上姿態，匆忙跑進去從背后抱住韋茹。

其實這時有兩個警察已經攔住了韋茹，并且語氣嚴肅地警告，讓不許手，坐下來談。

韋茹一直在干嚎，很傷心的模樣，卻并沒有真掉下眼淚。

李培仁把錢還給。

李培仁說：“我沒錢。”

韋茹又想沖上去拉扯李培仁。

警察開口大聲地警告。

銘菲連聲道歉，自己抱住韋茹往后面拖。

韋茹抬手拍著口，一副不過氣的模樣，不斷往下墜，銘菲不得不用盡力氣抱住，才沒和一起坐到地上去。

警察問李培仁：“拿不出錢是吧？”

李培仁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他還穿著上次從韋茹那里離開時的一服，這麼炎熱的天氣下，散發出一酸臊的味道。

銘菲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也能聞到他上的味道。

他沒有看韋茹也沒有看銘菲，板著一張臉理直氣壯地說：“沒錢，我們是一家人，那是我們共同財產！”

韋茹頓時尖著嗓子吼道：“那是我辛苦存的錢，跟你沒有半點關系，你怎麼連臉都不要了！”

李培仁仍是不看。

警察把李培仁起來，帶他進去里面訊問室做筆錄，之后又銘菲別走，另外安排了兩個警察也給做了個筆錄。

等到銘菲做完筆錄從里面出來，看見韋茹坐在報案大廳角落的椅子上，仰著頭將后腦勺在墻上，臉上神呆滯。

潘彥呈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的，就坐在旁邊似乎正在勸。

銘菲連忙走近，喚道：“潘律師。”

潘彥呈站起來，微笑著對說：“我跟警察談過了，現在李培仁到案，案件就會繼續偵查下去，順利的話很快可以報捕起訴。”

銘菲下意識回頭，看向李培仁剛才被帶走的那道鐵門，“李培仁會怎麼樣？”

潘彥呈說：“現在是拘留，會通知他的家屬。往好的方向想，他兒子知道他被拘留了，也許舍不得他遭罪，就會主聯系你們賠償。”

銘菲問道：“可是他說那是他和我媽的共同財產，會不會就不追究了？”

潘彥呈臉上掛著讓人安心的笑容，“凡事講證據嘛，警察也不會聽他一面之詞。”

銘菲有些不安，“如果他兒子不肯替他賠償呢？”

潘彥呈道：“法院會判退賠，可以申請強制執行，但是他如果一直沒錢，況就會比較麻煩。”

銘菲心里嘆一口氣，沖潘彥呈彎了彎腰，“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