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嫂被蘇老夫人的話氣壞了，正要開罵，卻聽到旁邊先一步傳來笑聲。

晚棠氣極反笑，詫異地看向蘇:“蘇姑娘豪氣干云，為了家國大義，竟然要紆尊降貴做我的陪嫁丫鬟？”

蘇老夫人瞠目結舌。

蘇也被晚棠的話驚呆了，什麼陪嫁丫鬟？憑什麼？

蘇老夫人原以為秦二是養在深閨的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面，拿話唬一唬，再把君臣猜忌這些大道理擺到面前，便會嚇得點頭，沒想到竟然不上套。

蕭峙是個不能用常理去揣度之人。

旁人得到陛下賞賜的貴妾，即便不中意，也會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禮待貴妾。可蕭峙不一樣，他至今沒過蘇便罷了，還打算親自把人送還到陛下跟前。

完全不顧念陛下和蘇家的面！

如今蘇已經被趕出武安侯府，依照陛下的意思，蕭峙絕不會再讓進門了，所以蘇家只能從秦二姑娘這頭著手。

總不能等武安侯娶了妻，蘇家想法子讓武安侯再娶個蘇家姑娘當平妻吧？

蕭峙能文能武，看似狂傲卻又極有分寸，外敵對他也是聞風喪膽，八皇子確實需要這樣有能耐的人輔佐。不結親，八皇子和蘇家都難以心安。

蘇忍無可忍，著拳頭怒道:“豈有此理，你怎敢說這種話……”

“！”蘇老夫人打斷的話，嚴肅地瞥一眼。

蘇不敢再出聲，只是面上因為慍怒而漲得通紅。

蘇老夫人也不氣，明知晚棠是在故意諷刺，還是平心靜氣道：“不，是武安侯的貴妾，老希二姑娘以大局為重，將一起帶回侯府。你日后是要做侯府主母之人，這種小事你自然做得了主。”

秦三嫂聽老夫人轉頭又恭維起了晚棠，有些驕傲地抬起下。

晚棠卻很冷靜：“我還未嫁進侯府，便做起侯爺的主，倘若如此沒腦子，怕是一進門便要冷待。我年紀輕，皮子也薄，做不出這等厚無恥之事。”

蘇老夫人如何聽不懂晚棠在諷刺，一張老臉臊得通紅。

當初若不是蘇壞事，如今也不必腆著老臉跟一個小姑娘商議這種事。

不過蘇畢竟是蘇家的姑娘，既然已經一步踏錯，也只能護著，總不能丟點兒臉，就不把蘇當蘇家人。

“二姑娘當真不愿再考慮考慮？武安侯日后總要納妾，我蘇家的姑娘從來只做正頭娘子，能讓為妾，也是我蘇家的誠意。”蘇老夫人不死心地又勸說一番。

晚棠搖搖頭：“用人不疑，陛下和八皇子乃天潢貴胄，即便是老夫人也不該擅自揣測，我就更不敢了。”

其實很明白，蘇老夫人說得對。

陛下此前三番兩次想此婚，顯然早就在為八皇子做打算。今日蘇進不得武安侯府，保不齊日后陛下亦或八皇子還會有別的打算。

但這種事不是一個還未過門之人該心的，真要心，待過門后也會和蕭峙有商有量。

老夫人看晚棠這般有主見，知道再勸不。

失地嘆了幾聲，親自端起茶壺給晚棠斟了一杯。

晚棠寵若驚，看老夫人神自若，毫無憤之，當即敬佩地端起那杯茶。

“二姑娘端莊持穩，武安侯果真好眼。還二姑娘莫要將老剛才那番話放在心上，自家的孩子，總是要疼著些的。”

晚棠以茶代酒，敬了老夫人：“父母之子，則為之計深遠，但也要看看這個孩子，值不值得您如此謀算。”

蘇老夫人點點頭：“二姑娘說得是，老也不想和武安侯結怨，既如此，老明白了。”

晚棠起，敬佩地沖行了個禮：“老夫人大義。”

老夫人含笑虛扶一把：“二姑娘好好玩著，老不舒服，便不作陪了。”

余瞥到蘇一臉的不甘，等晚棠和秦三嫂走遠，老夫人便冷著臉道：“，扶我回屋歇息。”

蘇不敢不從。

在自家總是底氣足些，難免話多。扶著蘇老夫人回屋后，待下人退盡，便忍不住抱怨道：“祖母也看到了，秦二姑娘十分傲慢，真和侯爺的另一個妾室生得一模一樣……”

“跪下！”蘇老夫人打斷的話，語氣嚴厲。

蘇錯愕地看過去，不服地屈了膝：“祖母，我不明白！總不能因為我是庶出，便無緣無故罰跪！”

“你自視清高，實則淺自負！蘇家明明從未將嫡庶區別對待，你卻偏聽外人的閑言，在意你的庶出。”

蘇梗著脖子狡辯：“我沒有！”

那些自以為是的做派，蘇老夫人有時候都覺得可笑，可屢教不改，蘇老夫人也拿沒轍。

當初陛下暗中差人，讓蘇家選一個出挑的姑娘，日后興許要指婚給武安侯。

蘇家原本選的不是蘇，而是蘇家二姑娘。

后來武安侯屢屢不肯接指婚，陛下便又遣人過來安蘇家。此事本就沒有宣揚出去，蘇家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是蘇，擅自截住那位侍，說是蘇家挑出來的姑娘，只要陛下需要，便是只做武安侯的妾室，也愿意！

豈料后來陛下當著把指給武安侯做了妾！

蘇老夫人知道后，已經無力回天。

但畢竟是蘇家的姑娘，蘇家要給撐腰，所以沒人泄半句真相，嘲諷挖苦都默默下。

“你以為進了武安侯府，你便高人一等了？蘇家姑娘何曾做過妾？你姑母可是先皇后！你做出那等丟人現眼的事，到今日都不知悔改！”蘇老夫人痛心疾首。

蘇被罵得難堪，紅著眼眶道：“兩個舅舅都無法獨當一面，祖父那麼大年紀還要鎮守邊關。武安侯是殺神，是鎮國大將軍！我原本是想嫁給武安侯后，說服他帶著我一起去邊關，把祖父替下來的。祖母，祖父一傷痛，也該回家頤養天年了。”

真真假假，蘇老夫人已經不想去分辨。

不過蘇這番話真真是容了。

想到一把年紀的蘇老將軍，老夫人的淚水奪眶而出：“保家衛國，是咱們武將的宿命！”

蘇跪走過去，抱住蘇老夫人：“祖母，我知錯了，可為了八皇子，我必須回侯府的。”

蘇老夫人想到晚棠那句：也要看看這個孩子，值不值得您如此謀算。

了，揩干眼里的淚水，果斷做好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