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的預測技能

姜公館最近恢複了寧靜。

大老爺姜知衡被景元釗打了一馬鞭，面頰發紫，和小姨太太去萬飯店住，不肯見人。

章清雅閉門不出，養額頭的傷。

大太太滿心等親兒子回國。

姜寺嶠一邊著表妹，一邊和自己溫的傭你儂我儂，還想著心能給他生個兒子。

衆人各有心思，誰也沒空找茬，日子就這麽一日日過了下去。

心整理完了手頭醫案、祖父自創的藥方，就打算著手理自己陪嫁藥鋪的事。

前世，藥鋪治死了人，被警備廳查封了半個月。

姜寺嶠怕惹上司，一直催心賣掉。

心那時候年輕，也怕事，就真的賣了。

治死人的罪魁禍首，是那個只想撈錢的大掌櫃周冉生。

心要想個辦法，理掉他。

帶著白霜和傭半夏出門，去了藥鋪。

大掌櫃周冉生笑容滿面：“六小姐來了？我正想找您。

過幾日我們要去進一批貨，今年的黃連俏。賬面上可能沒錢，要賒點賬。”

心的笑，更加溫貞靜：“今年的黃連俏？”

“是，今年黃連大賺。”周冉生說，“我打算進三千斤。”

心記起了這件事。

在這一年，黃連被炒了起來，藥行人人追捧，導致黃連極高的價格。

有了高價，自然人人都買，外面的藥販走水路運了無數的黃連進來。

貨多價廉，只前頭兩家賺了錢。後來高價買的黃連 ，草都不如，全部爛在庫房。

心的藥鋪也賠了。

反而是人人都不看好的土藿香，因雨水原因連續三年減産，而這一年盛夏又特別熱，一瞬間價格暴漲。

“周掌櫃，我膽小，黃連我斷乎不敢進三千斤。不如這樣，您用您個人的名義，去錢莊抵押個什麽，拿自己的錢進黃連。

您私下裏發這個財，我無異議。只是公賬，您半分不能的。”心說。

周冉生詫異。

他當即不高興了：“六小姐，我在這藥鋪做掌櫃二十年了，您應該勸一句勸。”

他倚老賣老。

很多人家，老掌櫃比東家有威，東家是萬萬不敢得罪他的。

老掌櫃掌握著鋪子的生意經、人脈和各種技巧，得罪了他，鋪子就要完了。

周冉生一再貪污，還想要心拿錢給他進黃連。

不用說，賠了是心的；賺了，心只能拿到小部分，大部分都會進他個人的口袋。

心不和他扛，免得傷了藥鋪二掌櫃、學徒和夥計們的心。

這些人，心都要用的，他們老實本分沒什麽問題。

“周掌櫃，我年紀輕、膽子小，這暴利我斷乎不敢想的。”心笑道。

始終笑盈盈的。

那雙眼，無辜。

眼波太過于清澈，像個毫無靈魂的瓷娃娃般，可以任人拿。

周冉生還是不高興：“六小姐，做買賣有虧有賺的，您不能畏手畏腳。”

心依舊溫婉，語氣都不見急切：“我婦道人家，只求穩。進三千斤黃連，本錢就需要銀元三千塊。

周掌櫃，我這個鋪子的價格，也就是三四千銀元。一旦虧損，您是讓我賣了鋪子嗎？”

周掌櫃噎住，接不上話。

這件事沒談攏，心走了。

直接去找張逢春。

張逢春原本在一家準備開業的藥鋪做事。只是那家藥鋪東家很難伺候，他不是很想幹。

心買了他的磺胺，他有了錢，此時在家照顧他的老母親。

見心直接找到他家，他有點吃驚。

心總是恬靜，語速不快不慢：“張逢春，我又有個買賣，你想不想做？”

張逢春拿到了一筆巨款，這段日子過得很舒心，也準備給他老母親買個新宅子。

“做！”張逢春立馬說。

沒人嫌錢咬手。

“我給你一萬銀元，你去收土藿香，不僅要把宜城的土藿香都收起來，還需要把附近六省所有的土藿香都收完。

兩個月，你能否辦到？我的藥鋪最近可能要關門一段時間，小夥計、學徒和二掌櫃等，一共十四人，都給你用。”心說。

張逢春錯愕。

“小姐，土藿香不值錢的。”他如實道，“我們這行，從來沒有沒有土藿香能炒出價格的，因為它是季節藥。”

除了暑熱夏季，很開藥方中能用到土藿香。

所以，哪怕減産了，也不會有人大肆去收購它。

反而是今年黃連俏。

前不久有個藥鋪的掌櫃，買了三百斤黃連，賺了一筆。

最近大家都在鑽黃連的藥市。

“有句俗話‘谷賤傷農’。黃連這麽炒，即將會把附近幾省的藥販都聚攏過來。

現在有鐵路、郵，運輸變得很快，黃連能比你想象中快速到達。到時候黃連災，價格必然跌。”心說。

張逢春：“也不是這樣的，小姐，黃連這幾年減産……”

曾幾何時，心也這麽想。

減産嘛，黃連價格貴，買到就是賺了。

可現如今的報紙、通，把各流的距離短了。

遠在天津的藥販，如果聽說宜城的黃連比他們高三倍價格，他們會用郵將它運來。

除去運費，藥販也可以賺一倍的差價。

一船黃連上萬斤，一倍以上的價格，夠藥販吃十年，誰不來？

可宜城多了上萬斤的黃連，價格一定會往下降。

黃連很重要，可它當不了飯吃。

不能久放。

“你不用說服我。我只問你，我的買賣你做不做？事後，我給你一的純利潤。”心說。

張逢春的母親好轉了，他最近也沒找到差事，在家無聊。

若功了，利潤估計很不錯。

但母親怎麽辦？他沒有信得過的親戚。

“小姐，我肯定想賺錢，讓我母親過點好日子。但我這邊無人托付老母親。”張逢春如實道。

讓母親一個人，張逢春不太放心。

“我會讓我的傭來照顧你母親。張逢春，你懂我的意思。”心道。

張逢春還想說，不用這麽麻煩，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但腦子轉了轉，才懂的話。

他母親，是“人質”。

張逢春很猶豫。

心見他遲疑，失笑：“怎麽，我把上萬銀元給你，你還怕我的人待你母親？”

張逢春頓時釋然：“小姐說的是。”

他同意了。

他這邊同意，心翌日再去藥鋪，跟周冉生說自己要囤土藿香，要把二掌櫃、夥計等人都派出去。

“周掌櫃，您休息兩個月，薪水我照樣發給您的。”心笑道。

周冉生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明晃晃的發財路不走，偏偏要另辟蹊徑。

毫無經驗，異想天開，這個“東家”實在太無能了。

周冉生一邊到說心的壞話，把不肯買黃連，而是大規模買土藿香的事，當笑話說給同行聽。

另一方面，周冉生也覺得心蠢得可憐，他想把藥鋪搶過來。

這藥鋪，這門面鋪子，位置好，值不錢。

“若犯了錯，或者死了人，得去坐牢吧？”周冉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