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紹文笑意不減，“看來陳公子很有把握贏我，既然如此，我也大方些讓你一個籌碼。”

“不過先說清楚，我的命不是白白送的，你若贏了，可以有取我命的機會——但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手指輕輕挲著白玉扳指，聲音不疾不徐，“你我的兄弟，都是最干勇猛的戰士，如若真走到那一步，雖然對不住他們，但也別怪我不客氣。”

氣氛驟然一沉，甲板上的風似乎都冷了幾分。

歐紹文微微斂目，“另外，鮑里斯是我的客戶，你前陣子炸了我在公海上的兩艘貨，讓我幾十噸貨沉海底，然后趁機以低價與他合作，這事我沒找你算賬，并不代表我真有那麼大度，不知道以牙還牙的道理。”

他抬眸，角勾起一似笑非笑的弧度，“今天這一局，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罷了，所以，陳公子跟我談公平，是不是有點缺理？”

昂威指尖輕點桌面，“都說時勢造英雄，歐紹文，你能坐上如今金字塔頂端的位置，這條道上爬滾打十幾年，的確不容易。”

“可惜，我跟你不一樣，我生來就是王者，你的路我只走了兩年，就能像現在這樣站在你面前，跟你平起平坐，分庭抗禮。”

他扭脖子，肩膀發出輕微的骨節聲，眼神卻不減半分鷙的殺意。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狂嗎？不是因為我年輕，而是因為我有你沒有的東西。”

甲板上的燈搖曳，他的眼神在影錯間冷冽得駭人。

“你要明白一個道理——高不勝寒，世界總有一天要改朝換代，沒人能永遠在同一個位置上，所以——別太自信。”

“還有，你說我炸你的船，有證據嗎？沒有的話，這不過是加之罪。”

他語氣頓了頓，攤手，“但就算是我干的呢？”

“這個世界，勝者為王，貨，本就不止你有，良禽擇木而棲，我想，是人都懂得這個道理，鮑里斯不傻，他很聰明。”

歐紹文一言不發，笑得極淡，手指在桌面有節奏地扣著，并不接茬，兩人長久對視。

昂威隨意撓了撓鬢角，似乎有些不耐，“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周旋，要賭就痛快點，梭哈如何，直接五張下，留一張底牌定勝負。”

歐紹文微微抬眼，淡淡示意手下，目沒有毫搖，仿佛極有耐心。

“聽他的，陳公子既然決定要賭，我們就陪。”

旁邊的手下立刻遞上牌，昂威接過，盯著歐紹文看了一眼，手腕一轉，利落洗了一遍，又隨手扔回給他。

手下將五張牌分發下去，四張明牌，一張底牌。

四張明牌一亮，空氣瞬間凝滯——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甲板上頓時寂靜得仿佛連河水的流都能聽見。

梭哈，跟炸金花差不多，賭的就是膽量和運氣。

最大的牌是皇家同花順，接下來依次是同花順、四條、葫蘆、同花……

而眼下，歐紹文的牌面，仿佛天選，占盡先機。

AAKK，王炸開頭。

這個牌面是新的，而且是昂威親手洗的，不可能做手腳。

也就是說——如果歐紹文的那張底牌是一張A或K，就能組葫蘆，幾乎是穩贏的局面。

即便不是，他手里已經握有兩個大對，勝率仍然極高。

再看昂威——

他手里的牌雖同花，卻毫無規律——KJ97。

想贏，只有一種可能，底牌必須也是一張紅桃，湊同花。

否則就是必輸無疑。

四目相對，空氣抑得像是一場風暴前的死寂。

歐紹文垂眸掃了一眼牌，角微勾，雙手一攤，語氣從容，“抱歉，看來泰國風水旺我，有幸占得先機。”

兩人都沒牌，目卻牢牢鎖定對方，如同兩頭蓄勢待發的獵豹，等著對方出破綻。

平靜的河面，漆黑的河水，激烈滌著暗流涌，攢起些許微風，將盛夏的燥熱減弱幾分。

甲板的燈燈火通明，照得數十人影影綽綽，如幽靈一般。

坤達忍無可忍，他猛地拔槍，直指歐紹文，咬牙低吼，“你他媽耍詐！”

剎那間，槍聲未響，殺機已至——

兩方人馬幾乎同時抬槍對準對方，槍栓扣的聲音此起彼伏，空氣驟然凝結，隨時可能引一場腥風雨。

然而，兩位大佬卻穩如磐石。

昂威揚眉，“底牌還沒亮，就半場開香檳？小心翻車太狠，手下看笑話。”

歐紹文抬手，一雙眉清風霽月，“請。”

這場賭局終于來到最關鍵的一刻。

昂威刀削玉琢的五在影之中，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森林。

他微微前傾，指尖拂過底牌，緩緩拿起，作平穩到讓人心悸。

他和歐紹文同時掀開，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又迅速合上。

坤達瞥了一眼，卻只看見牌角出的一個尖角，連花都看不清。

他心里沒了底，豆大的汗從額間滾落，青筋幾乎要從他的脖子上跳出來。

他只覺得里無數螞蟻在爬，又興又張，手指扣著扳機，隨時準備好一場廝殺。

歐紹文很坦，幾乎沒有遲疑，用指尖輕輕一挑——

底牌翻開，落在桌上。

眾人一怔。

他笑，“看來，有點憾。”

只見牌面上，只是一張4。

昂威后的手下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又警覺地收手指，槍口仍然穩穩抬起，不敢有毫松懈。

而昂威本人卻鎮定自若。

他的黑眸深邃如夜，看不出任何緒，年輕的臉上依舊掛著不可一世的倨傲。

他倒靠椅背，不著急開底牌。

“歐紹文，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你說，你的命，要怎麼給我才比較合適？”

話音落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挑——

底牌翻開，紅桃10赫然落在桌面！

同花，勝——

下一秒，槍栓齊齊上膛，兩方陣營殺意彌漫。

昂威歪頭，拿起牌向上隨意高拋一甩，數十張撲克牌像一陣急促的雪花，從高紛紛灑落甲板。

“歐老板，愿賭得服輸。”

歐紹文笑得諱莫如深，他偏頭，“拓塔警長，看來閘里的船可以放行了。”

他頓了頓，眼神微冷，字字篤定，“不過，在放行之前，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妥當，看看陳公子的貨，是否安然無損。”

警長立刻應聲，“是，我立馬通知下去，開箱檢查——”

歐紹文攤手，一副運籌帷幄之勢，看著一言不發的昂威，好似已經取得勝利。

“我輸得起，船還給你，但你拿不拿得走，可不是我說了算。”

“至于我的命——”

歐紹文輕敲桌面，一字一頓，“我說了，得看你的本事。”

兩個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躲避誰。

昂威的角慢慢揚起。

而歐紹文的眼神，則一點一點冷下去，像是獵捕前的寒夜。

這時——

便警察忽然捂著耳機，表驟變，驚疑不定地開口，“歐老板，那船……船上的貨——”

“全是玩槍！”

空氣，瞬間凍結。

不止是歐紹文，他邊所有人臉都猛地一變！

坤達諾執也一，面驚異。

諾執的反應，微妙得令人心驚。

歐紹文眸微暗，目飛快地掠過諾執，僅僅一瞬，便迅速收回。

“爺？”坤達低聲喚了一句，語氣疑，“臥槽！”

他的笑聲，從低低溢出，再到狂妄恣意，一聲一聲，像是在嘲弄著這整場游戲。

他一只手臂搭上椅背，手心朝上，慢悠悠地道，“歐老板，賣個玩而已，犯法嗎？”

歐紹文平靜的眼眸，沉默了一會。

這時，一聲驚呼，從船下撕裂夜。

“爺！黛羚小姐在曼谷被擄了！”

下一秒，昂威猛地反手槍——黑槍口毫無遲疑地指向歐紹文的眉心。

與此同時，歐紹文亦是電閃，手腕微抬，冰冷槍口直抵昂威額前。

兩道黑白影，驟然對峙，槍口準無誤地抵在彼此的頭。

甲板之上，風卷角，燈搖曳不定，映照在二人臉上。

氣氛驟然凍結，生死只在毫厘之間。

昂威的額角青筋暴起，眼神中燃燒著暴怒與殺意，嘶吼如。

“歐紹文！你敢——”

他咬牙，字字迸，“我他媽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