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澤呼吸一凝，大氣都不敢一個。

他攥手機，不敢出聲，生怕被發現是他在接聽電話。

那一刻的小心翼翼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賊，想法骯臟又自私。

可他很久沒有聽見聲音了。

他想想得發瘋。

這邊沒出聲，桑歲以為是云漫在忙，也沒發現什麼異樣，顧自說著。

“媽媽，我已經把所有學手續都辦好了。”

“學校那邊對我們這些換生比較照顧，有很多福利政策，不僅有給我們換生提供兼職崗位，學校還會每個月給我們的飯卡中充值兩百歐元，算是給我們的補。”

“您放心，我每天都吃得飽飽的，沒著。”

想起什麼，淺淺笑了聲：“對了，校宿也安排好了，跟我同宿舍的是來自四個不同國家的生，一個來自布隆迪，一個來自英國，一個來自韓國，還有一個是他們本國的。”

“您都不知道，本國的那個生……就是法國的那個生有多熱！每個舍友一來，就請對方吃飯一個星期，還給我們送各種各樣的高奢香水。”

“我們還納悶，哪來那麼多香水，一問才知道，家開香水公司的，我們國很多高奢品牌的香水都出自家。”

“長得特別漂亮，金發碧眼的，眼睛特別好看，好像里面有星星……”

孩聲音雀躍，不停地說著，可見目前已經適應了那邊的環境和生活。

好的。

男人忍不住彎起了角。

叭叭了好一會兒，見對方沒吱聲，桑歲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媽媽，您在聽嗎？”

“……”

盛以澤沒敢回。

一旦被發現這邊是他在接聽電話，肯定直接掛斷。

不告而別，又給他留下那句話。

無非是時時刻刻在告訴他——

盛以澤，我不喜歡你，你別自作多了。

那句話像是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扎在他心口，疼得他差點瘋掉。

他知道怨他、恨他，所以他不敢借任何人的手機給打電話。

他害怕。

害怕自己這樣做，會把他在心里的那一點點僅存的好全部毀掉。

桑歲又喂了幾聲，以為手機斷線了，疑地拿下來看了眼。

沒斷線呀。

再拿起時，是云漫的聲音：“歲歲。”

桑歲松了口氣：“您現在很忙嗎？”

云漫看了眼乖乖站在旁邊、一副做錯事的盛以澤，回：“沒有，是剛才信號不好，媽媽沒聽清。你再跟媽媽說一遍好不好？”

盛以澤抬手握住云漫的手，眼乞求，示意能不能把揚聲打開。

他想聽說話。

云漫無奈，只好打開，轉走到桌子旁邊坐下。

盛以澤也走過去在對面坐下。

云漫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兩人一人坐一邊，靜靜地聽著手機里的孩兒說話。

有時候云漫會搭幾句話，但大多是桑歲在給說學校最近發生的事。

云漫知道這麼做，是不想讓擔心。

聊到氣溫，似乎有點煩惱：“法國四五月的氣溫還低的，前幾天氣溫驟降，我們這邊很多同學又開始穿棉了。”

云漫一臉擔心：“那你得多穿點，別凍冒了。”

“好，您也照顧好自己。”

云漫正想繼續跟說話，卻突然收到手機即將欠費的短信，連忙說：“哎呀，沒話費了，不說了不說了。”

剛掛斷，手機又進來一條短信：欠費33.4元。

云漫嘟囔著：“哎呀，這國通話話費怎麼那麼貴啊，這都沒打多久就欠費這麼多了。”

盛以澤看了看，默默拿起手機。

云漫剛想點開充話費平臺，一條嶄新的短信又進來了——

【尊敬的客戶：您于2019年5月6日17時04分功充值10000元，當前可用余額為9966.6元。查詢余額/賬單/業務到期詳可登錄服務大廳。【中國移】】

“天哪！！”

云漫雙眼大睜，嚇得手指都在抖，“小小小澤，這短信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有人給我手機號充值……”

數了下后面的0。

媽呀，四個！

云漫嚇得不行，聲音都抖了：“怎麼會有人給我號碼充了一萬元啊！天哪，不會是有人用我手機號碼洗錢了吧？不行不行，我得打電話報警！哦不對，先得打10086問問……”

盛以澤下手。

“是我給您充的值。”

“？？”

幾乎是下一秒，云漫抬手探向他額頭。

“你這孩子也沒發燒啊，怎麼瘋了……”

“……”

“不行不行，充話費也不能一下子充這麼多啊！有沒有什麼辦法退回去？”

“那沒有了。”

“……”

云漫急了，做勢給10086打電話。

盛以澤下手，笑：“您打電話也沒用的。”

他想到什麼，“既然退不回去，那您就答應我一件事唄。”

云漫半信半疑：“什麼事？”

“以后您給桑歲打電話、或者桑歲給您打電話的時候，能不能允許我在旁邊……”

說聽顯得做賊似的，盛以澤換了個詞：“旁聽。”

云漫斜他一眼，沒辦法，最后只能答應下來。

-

盛以澤平時不干家務，雖然也看過別人洗碗，但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洗的干凈。

他坐在凳子上，著好幾大盆臟兮兮的碗盤勺筷，有點無從下手。

幾分鐘前，他還信誓旦旦地跟云漫發誓，說一定幫把店里的所有碗盤勺筷洗干凈。

所以云漫就把這大活給他了。

這會兒要是洗不干凈，得丟人。

盛以澤想到什麼，掏出手機上網查視頻，看看怎麼洗碗會又快又干凈。

視頻看了一會兒，得了些門道。

他拿起洗潔倒在洗碗棉上，打出泡沫，開始一個一個地刷過去。

一個小時后。

他累得腰酸背痛，終于把所有東西洗完了。

從后廚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夜里七點多了。

盛以澤了肩膀，突然看見一個男人在收銀臺那兒鬼鬼祟祟的。

那男人蹲在那里，彎著上半，一直在收銀臺底下的箱子里翻找什麼。

賊？

“砰——”

盛以澤一腳把人踹進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