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吳經理面前放狠話要試一試把價格談回去后，簡糯就開始查客戶公司的背景，了解他們換新老板后的人事調，找去年接待過的同事問那個兇的人曾經什麼樣子。

原來這次大換后，這位升職升得很尷尬，對下沒有實權，對上沒有存在，這個項目丟給他們，看一眼就知道離譜，把價格得這麼低，簡糯這邊怎麼肯答應。

可他們要是沒守住價格甚至黃掉了合作，上面又一定會問責，以后更難生存。

沒想到昨天跑來一看，是兩個小姑娘一個還傷了手，三言兩語后發現另一個是易燃易的，那麼上來吵一架，如果項目談不，錯全在簡糯和小余這邊。

當然，這都是簡糯自己想象的，況還要分析，反正不是卑躬屈膝來道歉的，完全不用矮人一截，至于吵架的話，也沒必要，誰嗓門大誰吃相難看，該錄音錄音，該錄像錄像，也不看看家男朋友是誰。

簡糯的包上掛了一只很小很小的運相機，不仔細看跟掛飾一樣，高深今天早上給的，知道要單槍匹馬去對方公司，讓糯糯掛在包上，進會議室后，就打開了拍攝。

當然，這是實在沒辦法后，才要用來證明自己沒有態度不好的辦法，簡糯更希的是，今天能拿到合適的價格空間回去差。

一個人是吵不起來的，簡糯不吭聲，那人再大吼大只會把他的同事吸引過來，在同事的勸說下坐得遠遠的，本沒有談的意思。

好在還有正常的人在，簡糯翻開資料開始說：“這是今年原材料市場的公開報價，貴司也是可以看到的，基于此給我們的報價，實在太低了……”

坐在遠的那個人沒好氣地開口：“去和下線供應商談價格，是你們的事，你們談不攏，我們去找別家來做。”

簡糯很認真地說：“不論哪一家公司接這份訂單，都會把原材料商死，供應商大面積死亡，吸引另一資本介，材料市場一旦出現壟斷，從今以后定價權就不在你我手里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余捧著手機在工位上坐立不安，同事問午飯吃什麼也沒興趣，就等著糯糯的消息。

徐一昊走過來，給一份資料要整理好，說道：“沒消息就是沒事的，要是打起來了，早就過來了。”

這話又好笑又無奈，小余難為地說：“對不起，我下次一定克制好火氣。”

徐一昊笑道：“哪有每次都到奇葩的，見過最糟糕的人，以后都是小意思了。”

便是此刻，小余的手機響了，糯糯發來消息說，對方松口了，會重新開會后給出報價，最晚下周一出結果，現在要回來了，那邊真是小氣，飯都不管一下。

小余立刻回復：快回來，我給你買好吃的。

編輯消息時，徐一昊接到了簡糯的電話，給上司當然不能只發個消息，職場禮儀簡糯還是很懂的，可這個項目是上面直接給的，本來可以不用向主管匯報的，徐一昊指出這一點，簡糯愣了下說：“有老大撐腰，我比較有底氣啊，我們組寄人籬下好幾個月了，實在太苦了。”

小余看到主管臉上的笑容，和平時那種溫潤氣質不太一樣，很開心的，從眼睛里出來的開心，不知道糯糯說了什麼，值得他如此喜悅。

掛了電話后，徐一昊對小余說：“你們下午晚些進來好了，讓簡糯安心吃頓午飯。”

小余猛點頭：“謝謝主管，我們不會太晚回來的。”

于是小余先去排隊占位子，好讓糯糯回來就吃上飯，而簡糯拜托徐一昊向吳經理匯報后，就給高深打電話告訴他好消息。

高深還在做事，糯糯打來電話才發現中午了，收拾一下出去買飯吃，兩個人講了很久的電話，直到糯糯遇見小余。

高深買了便利店的盒飯回公司加熱，等微波爐時，收到陳碩的消息，跟他打個招呼說今天又麻煩爸媽了。

高深打電話過去，兇地說：“一天到晚跟我客氣什麼，以前你也不這樣啊，隨時跑去吃飯了，你每次都跟我說嗎？”

陳碩說：“現在不一樣，我有心悅了，兩個人。”

高深不明白：“然后呢？”

陳碩說：“我要考慮的啊，我做到位了，就沒負擔了嘛，畢竟在我們的關系里，是新加的員。”

高深說：“那我認識閆心悅比你多三年啊，你才是新加進來的。”

“對啊，對啊！”電話那頭突然激起來，陳碩高興地說，“就是啊，閆心悅也是你的老同學，比我還早三年。”

高深更糊涂了：“你們到底干嘛？”

陳碩便說了上午的事，閆心悅有所顧慮，他能理解，但也不知道怎麼做才好，打個招呼啥的，總不費事，所以才會有那條消息。

高深故意道：“你看心悅多禮貌，你還罵人家不要臉。”

陳碩兇道：“想挨揍是吧？”

高深笑著說：“你啊，求婚想好了嗎，不要把戒指放在我朋友那里行不行，給我搞那麼大力。”

陳碩長長一嘆：“想不出什麼能讓很驚喜很驚喜的事，我腦子都要炸了。”

高深問：“閆心悅最想要什麼？”

陳碩靜了幾秒鐘，說：“安定普通的生活。”

高深笑道：“這范圍太大了，你要找個角度切才行。”

陳碩說：“生活習慣上目前算是磨合起來了，南北差異、男差異還是多的，比較包容，我也自覺，應該能平穩度過。最大的問題，就是婚后的經濟力，我們兩個什麼都沒有，一旦置換房子，就開始背債，我不知道那會是什麼狀態，也不知道。”

高深想了想，說：“不如放棄你的長遠計劃，別想著一步到位，而是走一步算一步。比如把公寓賣了，差個幾十萬在中環外買一套兩房，貸款力小，至于將來有了孩子讀書對口的問題，至五六年后吧，這還是快的，萬一你們貪二人世界不想要孩子，那就是十年后。同學，十年后這個世界什麼樣，你知道嗎，何苦去規劃那麼遠，還不如先過好二人世界，你給自己力太大了，可別把這種力再轉嫁給心悅。”

陳碩聽得很認真，說道：“不是我給自己力大，你去佛山兩年，只是路過的，頂多想爸媽吃得不習慣，很快就回來了。可我要在這里落腳，我沒有退路，我不想我的孩子將來條件不如別人。”

高深嘆氣：“那就別生了，你先把自己和心悅的日子過好，不好嗎？”

電話兩頭都靜了，天知道在這個雨后沉沉的中午，大男人之間為什麼要談論這個話題，高深都不記得他干嘛給陳碩打電話了，話題怎麼扯到那麼遠。

陳碩忽然說：“你覺得，我能給幸福嗎，讓過得像公主一樣。”

高深反問：“閆心悅想當公主嗎，你問過嗎？”

此時陳碩那邊有消息，是心悅聯系他，說貨車下午兩點左右到，中午給高爸高媽了外賣送到家里了，實在不好意思浪費他們一整天時間。

陳碩掛了高深的電話，給心悅打來，接通了就問：“悅，你想過自己幾歲當媽媽嗎？”

閆心悅聽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陳碩是認真的：“你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閆心悅說：“小時候不懂生存的辛苦，我想過，但現在要考慮很多很多事，我只希在自己做好準備有能力有條件的時候，迎接我的，不，是我們的孩子。”

“明白了。”

“嗯？”

“你午飯吃啥了，好好吃飯聽見沒，掛了。”

“喂？”

電話掛斷了，陳碩打開面前的外賣，大口大口地塞下米飯，一面翻出手機銀行，看一眼存款，再打開網頁搜索那套公寓目前的售價，以及全市房價分布圖，在他和閆心悅工作的位置中間圈出一塊來。

屏幕上跳出閆心悅的消息，問他到底怎麼了。

陳碩錄了個語音：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