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煬說要帶去度月。

還說有這個時間，與其在莊園里假笑迎合，倒不如牽著媳婦兒四流浪。

于是他們去了世界上唯一沒有汽車和馬路的城市，水城威尼斯的浪漫；

去了布達佩斯，暢游在多瑙河之上，吹著金大廈的晚風；

又站在波斯魯斯海峽上，去看地中海和黑海織的海；

還去看了冰島的塞里雅蘭瀑布，拎著兩瓶啤酒，并肩坐在Raufarhfn村子前看絢爛極……

他說，有生之年，要跟一起看世界。

在外邊足足游了一個月，邊煬才不舍的把小姑娘送到法國跟沈院長匯合。

接的時候，沈院長不滿的哼了好幾聲。

因為明明定好的時間是六月初，結果呢，邊煬愣是推三阻四的延遲了好幾天，還振振有詞的說月就是月，一天都不能差，好說歹說的讓他寬限幾天。

臨到機場分別，邊煬拉著小姑娘的手不放，顯得他像個拆散鴛鴦的壞老頭。

在沈導第六次催促后，唐雨尷尬的把邊煬的手掰開，跟他說再見。

“三個月我就回去了，乖乖在家等我。”

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發頂。

邊煬掀眼眸瞧，拖著尾音，“那三個月以后你還我嗎。”

唐雨聞言笑了下，笑得，“。”

他心滿意足了。

大廳里廣播里正播放他乘坐的航班已經登機的消息。

邊煬忽而握住小姑娘的頸窩，將拉懷里，掌心著的臉頰，深深的吻上的瓣。

明明月的每一天，他們都如此親，卻怎麼都吻不夠。

吻了好久，周圍的人都在看。

或羨慕，或憧憬，或祝福。

正好的從候機大廳的玻璃里進來，折出淡淡的暈。

男人的雙臂抱著的子，而孩踮起腳尖，迎合著他的吻。

好像這樣抱著，就可以將自己融對方，就可以天長地久。

而時間太久，廣播已經在他的名字了。

邊煬的額頭抵著的額頭，眼中有些藏起來的霧氣，嚨沙啞，“我會乖乖等你的。”

的眼角忽然有些潤，悶悶的“嗯”了一聲。

邊煬轉離開，不敢回頭，他怕一回頭，就舍不得了。

一直到邊煬的影消失在登機，還怔怔的站在那里不。

沈院長看不下去了，“不過就是三個月，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我是很壞的老頭嗎，回去還能讓你們離婚啊！”

唐雨緩慢的收回視線，用手背掉眼淚，輕輕汲氣，“老師，你不懂。”

沈院長不服氣，“我怎麼不懂啊！老師也年輕過，從你們這階段走過來的！”

唐雨眼眶紅紅的看他，“老師，那你跟師母分別的時候就不難過嗎。”

沈院長哼哼，“這有什麼好難過的，又不是不回去了。”

當然，他是不可能告訴徒弟，走得時候，他手帕都哭了一條，最后被媳婦趕出去的。

唐雨點點頭，眼神堅定，“老師放心，我會早點完這次學流，讓您和師母盡快團圓的。”

“話說得好聽，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這次來法國，是唐雨自己要求的。

畢竟說，養邊煬太費錢了，要多賺些錢養他。

而尋常的民事司律師費并不高，所以選擇走國際法學這條路。

沈院長曾經是法國最大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之一，帶過的那麼多學生里，也曾有學生走這條路的，但最后半道都放棄了，無外乎這條路太難走。

當聽到唐雨的志愿后，他驚奇了片刻后，就給挑選了幾個小眾賽道。

第一個要帶來的地方就是法國。

——

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法國進修之后，沈導覺得還有‘榨’的潛力，自作主張的替申請了哈佛大學法律系讀博。

而把安頓妥當后，就飛回國，任由在哈佛自生自滅。

沈院長說了，這是為了培養獨立自主的能力。

其實唐雨知道，老師是想師母了，還吃不慣這邊的飯。

把放在這，是趕著回去辦理退休手續……

時荏苒，唐雨拿到哈佛的博士證書，再次回到帝都時，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唐雨拒絕了全球頂尖律所的offer，同在哈佛和黎大學結識的好友，幾人計劃合伙在國開一家國律師事務所，目前已經注冊了公司。

這個季節，帝都正是烈日炎炎。

唐雨拎著行李從機場出來，電話響了起來，是汪晴打來的。

“小雨，你回國了嗎？”

結婚那會兒，汪晴也是伴娘之一。

和邊煬半道‘私奔’后莊園發生的事，還是汪晴告訴的。

“嗯。”飛機上要冷一些，上還穿著長及膝蓋的煙灰風，沒有系紐扣，松松垮垮的敞開著，里面是件白的雪紡襯衫，腳底下是一雙長筒靴子，包裹著細長的小，只有出的彎那抹白得晃眼。

隨手把風吹開的長發往后，出掌大的小臉，國比想象還要熱，“剛落地不久。”

“我也來帝都發展了，什麼時候一面？”

唐雨墨鏡下的眼簾低垂著，打開藍牙耳機，跟說著話的功夫，劃開屏幕，找到微信里‘老公’的備注，“等我領完證。”

然后指尖緩慢的打字：【民政局見。】

汪晴算算時間，意味深長的笑了聲，“你是掐著時間來的？這麼迫不及待？”

唐雨角微揚，蓬松的發也被風吹開，在下染了層很淡的暈。

沒注意到周圍不男士在若有若無的瞟。

明明這孩連個膏都沒涂，還帶著一副寬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可總覺得應該漂亮得要命，上彌散出來的那種說不出來的松弛和慵懶，很奪目。

“沒辦法。”嗓音輕，“出去的時間太久，只能用這種方法哄了。”

汪晴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的相方式，“那行，不過有個八卦想跟你說，我實在忍不住到見面的時候跟你分了。”

有個男士走到唐雨面前。

略微抬眸，詢問那人，“什麼事？”

汪晴還以為再跟說話呢，馬上說了那八卦，“前幾天我回了趟涼城，去咱們高中轉了一圈，你是不知道咱們學校現在發展什麼樣了，那圍墻加高得跟監獄一樣，上面還弄了電網！還有門，相當嚴格，要不是我打電話了在學校里的人把我領進去，我都進不去咱們高中。”

自從唐雨那事出來后，涼城所有高中都不允許外校人員隨意進出了。

就連攝像頭也安排的明明白白。

當然，也有學生不乏怨聲載道，覺得沒有人權和私，可他們不知道，這些都是為了保護他們小命的。

還沒八卦完呢，聽見手機里傳來——

“小姐，能加個微信嗎，我也剛從波士頓回來的，我們還有緣分，不如個朋友？”

汪晴頓時在耳機里尖，“小雨，你又被要微信了？”

唐雨扯了下角，習以為常的抬起手，上面的婚戒熠熠生輝，“不好意思，已婚，家里管得嚴。”

那男人看到婚戒，微微怔忪，隨即有些失的笑了下，然后轉離開。

汪晴在電話里狂笑，“你這是被要了多次微信才練出來這麼練的話。”

唐雨手攔了輛出租車，坐進去。

汪晴打趣，“要你微信那人長什麼樣啊？”

唐雨，“沒注意。”

“行吧，你眼里只有你老公。”

唐雨笑了笑，不置可否，“你繼續說。”

已經有很久沒聽到過涼城的事了。

“哦哦，除了學校，咱們那個班主任你還記得吧，孫雪敏，當初你考上清北的時候，按照道理講，學校要給班主任發獎金的，可不知道哪位英雄舉報跟學生家長有不正當的男關系，證據確鑿，這事，當時在涼城鬧得人盡皆知，學校就把開除了，教育局還作廢了的教師資格證，在涼城混不下去，就去別的地方了，后來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唐雨的子往后靠，閉目養神。

“還有范越彬的爸爸不是警察嗎，后來事出后，他也被警局開除了。”

“劉耀杰家里的生意也被人針對了一樣，兩家人在涼城都混不下去，都搬走了。”

汪晴慨，“我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我覺涼城的天都通了。”

唐雨倒是沒多大緒起伏。

這些事好像已經離很遠了。

已經牽不起任何緒。

落下半扇車窗，有風進來。

的耳環被吹得微微晃，幾縷發在臉側。

帝都洋槐樹是獨特的風景，在下慵懶的展枝葉，偶爾幾片葉子落下，打著旋兒的落下。

他還沒回微信，是沒看到嗎。

車子緩緩的停在民政局門口。

唐雨付了車錢，拎著行李箱，薄瘦的后背閑散的靠在槐樹上。

上下刷新屏幕界面，跟汪晴說，“我到了，見面聊。”

汪晴打趣，“那就祝你們新婚愉快！”

唐雨笑了下，掛斷電話，忽而面前落下一片影。

緩慢的抬頭，墨鏡被他摘掉。

四目相對。

時間匆匆，盛夏未央。

可眼里依舊全然都是他的樣子。

其實在哈佛這一年里，他們幾乎每個月都見面。

不是飛回國，就是他飛過去。

他們的意本就濃烈到無安放，又是新婚小別，歇斯底里的都覺得不夠，一個月見一次哪能行。

樹蔭下，暖風里。

驕高懸，云海沉浮。

唐雨微仰起頭，出漂亮的笑容，眼淚卻緩慢的從眼眶里滾落一滴。

“戶口本和份證帶了嗎？”

他似乎剛從某個會議趕過來，上還是一筆的黑西裝。

比之過去一年，他致的俊臉似乎沒什麼變化，周的氣場卻穩重了很多。

邊煬抬起手，指腹蹭掉臉頰那滴眼淚，看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灼熱，“帶了。”

牽過他的手，二話不說的往民政局里面走。

“領證。”

走完一系列流程，從民政局出來，唐雨舉著兩個紅本本看。

怎麼跟想的不一樣，一點都不激，也沒什麼特別的緒。

就好像有沒有這個本子，對他們都沒有任何影響。

剛看了一會兒，紅本本就被邊煬沒收了。

他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里，似乎不大放心的樣子。

唐雨的手背在后，眉眼彎彎的朝他笑，“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是我們邊煬的生日，還是我們領證的日子，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能沒有禮呢。”

從包里拿出兩個禮盒。

在哈佛的這一年里，邊上學，邊接了不國經濟糾紛案。

這些禮是用律師費買的。

“寶寶，你是想先拆左手邊的禮，還是先拆右手邊的禮呢？”

有哄他的意思。

畢竟每次見面，時間也就一兩天，還沒膩歪夠，就被趕走了。

他委屈得要死，又不敢耽誤學習。

邊煬漆黑的眼眸瞬也不瞬的凝著，冷白的指尖抬起小姑娘的下，另一只手攏過纖細的腰，把往懷里帶。

“兩件禮？”

邊煬忽而冷笑一聲，把攔腰扛了起來，唐雨整個人掛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圍的人都不由得看過來。

就見男人一手拎著的行李箱，一手毫不費力扛著，就往車邊走，“老子就不能拆三個？”

三個？

唐雨愣了下，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什麼，臉蹭得一下紅。

他把也當禮之一了！

唐雨還在試圖講道理，“邊煬！你冷靜一下！我覺得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找個餐廳，好好的先流一下？”

邊煬扯，沒搭理。

被塞進車里，男人修長的手指上襯領口，稍稍用力，扯開灰的領帶扔在上，旋即躬，慢條斯理的系上的安全帶，侵略的眼神始終一錯不錯的盯著。

比之一年前，他上那迫人的氣勢更強了。

灼熱的掌心托起小姑娘的臉，又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他眉宇間帶著兩分野，“寶貝，比起餐廳，床、臺、浴室、書房、泳池……都能很好的流，你說呢？”

生生的咽了口唾沫，攥的掌心微微熱。

想奪門而出！

想跑……

可跑，是跑不掉了。

因為是心甘愿的縱溺，縱然碎骨也無須拯救。

的雙手環上他的脖頸，瓣了他微涼的瓣，“阿煬，生日快樂。”

就如那年你對我的祝福。

——年年如愿，歲歲長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