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洲瞧他姐夫這副啞口無言的樣子，就知道他被拿了。

于是著笑意，給他個臺階下，“姐夫，我覺得你是屬于略顯笨拙的那類人，不就是道個歉嗎，你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道個歉而已，對你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邊城在桌子下狠狠踹他一腳，“你說誰笨呢！來這套！”

戚明洲沒嫌疼，側耳低聲，“姐夫，人小姑娘正用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期冀的看著你呢，你真忍心傷害人家這小純粹的心靈，功德減半嗎，反正換是我，我就不忍心。”

唐雨小口小口的抿著果。

垂下的眼睫在燈下，投下淺淺的剪影。

看起來乖得要死，確實不大忍心。

“不就是道個歉嗎，老子敢做敢當，道歉就道歉。”

總不能給未過門的兒媳婦留下一個蠻不講理的印象吧。

唐雨抬起的眼睛陡然亮起來，“我就說邊叔叔是好人！”

邊城扯了扯角，“你這小丫頭還真是……”

他又氣又好笑，“吧，不過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不是那小子的面子！”

唐雨甜甜的彎，笑得糯糯的。

越看，邊城的眼神越慈。

先前他就一直想要個兒來著，結果邊煬就出生了，毀了他的兒夢……

“邊叔叔，謝謝你。”唐雨微笑，“不過有些話我想和戚叔叔單獨說，您可以先避一避嗎。”

邊城：“……？”

“讓我避一避？”

他聽錯了吧。

唐雨甜笑，“嗯，謝謝邊叔叔。”

這笑容讓邊城扎心。

不該讓戚明洲避一避嗎。

畢竟他才是邊煬的親爹啊。

戚明洲也意外的，不過他好奇小姑娘想干什麼，于是把車鑰匙遞給邊城，說，“姐夫，我從國外給你帶了兩瓶好酒在車里放著，不如你去看看？”

邊城嗤了一聲，起，也沒接他的車鑰匙，直接走了。

誰稀罕聽。

邊城走后，戚明洲瞧著小姑娘，“你是想問我關于你邊叔叔的事兒？”

要是關于邊煬的，沒必要避諱邊城。

“嗯。”唐雨坦然的點點頭。

年紀還小，不懂迂回，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所以說話很直接。

“邊煬跟我說，他跟邊叔叔關系不好，是因為邊叔叔在戚阿姨生病期間……”語氣頓了頓，“出軌。”

“可是我發現，邊叔叔雖然脾氣不大好，但不像是那樣的人……”

要是邊城出軌，作為妻弟的戚明洲，不可能跟邊城關系如此融洽。

要是邊城人品不行，也不會在隔天就找含蓄的問‘同居’的事兒了。

更重要的是，邊城的眼睛，不渾濁。

這是唐雨觀察得出來的結論。

所以想問的是，“戚叔叔，邊叔叔真的出軌了嗎。”

對上小姑娘探究的眼神，戚明洲笑，“你倒是問得直接。”

他似是想到什麼，“所以你剛才說那麼多，不全是刺激你邊叔叔給阿煬道歉，而是為了試探他的人品吧。”

唐雨眨了眨眼，“您看出來了呀。”

戚明洲笑，“原本我們兩個都把你當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你邊叔叔那麼生氣，也是擔心你被邊煬欺負，現在看來啊，是我們想多了。”

坦誠又聰明，知世故又不圓。

從一開始，這小姑娘的心思就活泛起來了。

這樣的孩哪會這麼容易被欺負啊。

唐雨低聲，“邊煬上說著不在乎，可我知道他對邊叔叔的很深厚，所以……”

“所以你想緩和阿煬和父親之間的關系？”

唐雨嗯了一聲，“前提是邊叔叔沒有出軌。”

戚明洲垂著視線，指尖在咖啡杯壁上輕敲了幾下，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片刻后，他輕言，“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邊煬的父母很好，你邊叔叔從來沒有出軌過，他眼里只有我姐姐一個人。”

聽到這話，唐雨松了好大一口氣，果然沒猜錯。

但接下來戚明洲的話又打破了的幻想，“但阿煬的心結不在這。”

唐雨覺戚明洲好像知道很多，“那是什麼？”

“當初，你邊叔叔通過澄清過出軌的事，證據也都擺在那里，不是邊煬不信，是他不想信。”戚明洲輕聲，“阿煬的心結是在他母親去世的事上，他母親的病來勢洶洶，緋聞又恰好發生在病期間，阿煬把我姐的去世歸結于是邊城沒有照顧好。”

“戚叔叔，方便告訴我阿姨得的是什麼病嗎？”

戚明洲抿了口咖啡，腔苦，“抱歉，關于這點，我不能說。”

“倒不是因為難以啟齒，而是這是我姐姐臨終的叮囑，我答應過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

戚明洲不再往下說。

唐雨抿著角。

“謝謝戚叔叔，我明白了。”

唐雨不想提及他的傷心事，“讓您傷心了。”

從咖啡店出來，汪晴就湊上來，生怕出什麼岔子。

直到邊城和戚明洲離開，才問，“怎麼了怎麼了？那倆人誰啊？”帥的大叔們。

唐雨，“他們是邊煬的家人。”

“嘶——你們昨天正式往，今天就見家長了？”

唐雨在思考問題，沒聽到的瞎嘀咕。

顯然，邊煬母親的病應該跟邊城沒關系，可為什麼戚明洲緘口不言呢。

戚明洲說，他答應過邊煬的母親，不能告訴任何人，甚至連邊煬都瞞著……

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

唐雨垂頭喪氣的想不出思路。

汪晴推了推，“小雨，他們是不是為難你了？”

“沒有，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唐雨搖搖腦袋。

汪晴，“那他們找你……”

唐雨開口，“沒什麼，我們繼續逛吧。”

和汪晴逛完商場，唐雨又去了趟醫院，買好爺爺的藥，還見了許昕妍。

許昕妍的狀態比上次要好太多，臉上有了，還拉要對答案。

“我覺得這次我能考上師范，唐雨，你的筆記真的神了，中了好多題型哎，我做題的時候都高興死了！尤其是數學，最后幾道大題用到的公式和技巧，你筆記里都寫了，恰好高考前幾天我剛看完！”

兩個人坐在樓下的花園里，唐雨左手邊是坐著椅的許昕妍，右手邊放了藥。

微風吹了些碎發，的手撐在椅子上，“你能派上用場就好。”

“你對答案了嗎？覺得怎麼樣？”

許昕妍問。

唐雨，“沒什麼問題，今年的題比較容易。”

許昕妍角，“……容易嗎。”

用水杯當話筒遞過去，“請問唐雨同學，哪里容易了！”

唐雨認真想了想，“生題都是書本上的容，最后那道果蠅傳的題比去年簡單太多，化學考到的幾個同分異構的結構簡式都在平常做過的卷子里出現過，還有理那道大題，是之前理競賽的變形題，對了，今年的英語聽力似乎很慢……”

“打住打住！”許昕妍聽不下去了。

尤其是完全沒炫耀的意思，一副實事求是的樣子，卻比炫耀還傷人！

“我現在一點都不擔心你考得不好了，我應該擔心你考得太好，我們太慘……”

許昕妍翻了個白眼。

唐雨搖頭，“也不全是，今年語文作文題難的，之前沒寫過。”要寫父親。

要不是為了得分，都想在每一個空格里寫零蛋。

許昕妍笑，“一個作文而已，不影響大局，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

唐雨沉默了片刻，說，“要是給你一個可以公開自己遭遇的機會，你會用嗎。”

許昕妍臉上的笑容淡去，“唐雨，你是不是打算做些什麼……”

“嗯，高考結束后，省前三會有采訪，我有信心進前三。”

許昕妍聞言苦笑，“其實之前我也想過利用輿論，把孟詩蕊的所作所為發到網上去，尋求更多人的幫助……但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小了，視頻還沒傳播，就被孟家攔截了，還威脅我再敢發，就讓我們一家人在涼城無法生存下去。”

后來孟家脅迫許昕妍一家人簽了保協議，用五十萬封了。

“校園暴力不像那些明星的緋聞八卦，有很多人爭相報道，每年發生的校園霸凌案件不計其數，除非鬧出人命司的才能引起一些討論，剩下的都不了了之了……如果你想走這條路子，只有想辦法讓更大的發聲，才能跳過孟家讓所有人知道，才能引起廣泛的社會關注。”

“嗯，你跟我說過。”唐雨輕聲。

所以一直在等，等到現在，等這個機會。

許昕妍看向唐雨，“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爭過鬧過，最后慘淡收場，可唐雨不一樣，有能力進省前三。

唐雨說，“到時候我會公開自己的遭遇，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提到你。”

蟬鳴依舊，還有些不知名的蟲鳴聲。

許昕妍低頭看著毯子覆蓋的雙，疊在膝上的雙手握得的。

最終搖搖頭，“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我已經拿了他們家五十萬，如果我要公開的話，就要把這五十萬還回去……我們家已經沒有錢了。”

唐雨很輕的“嗯”了一聲，沒有勉強，“我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