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又過五日，蘇勒一行人逐漸靠近大孟邊界，為忍過想將沈桑寧一同帶走的念頭，他只能用行軍來轉移注意。

卻不料，後傳來馬蹄聲。

追風像是有所應，第一時間停下不願再繼續行進，蘇勒的心驀然一怔，回頭看去，竟正是沈桑寧在策馬趕來。

先是驚喜，待看到沈桑寧邊只有四名護送的使者時，便不免有些怒氣了。

邊地長著些不知名的野花，未經打理，散地鋪在草地上，一簇簇的，馬蹄免不了踩踏些花瓣，而馬背上的沈桑寧神飛揚。

頭上挽著松松的發髻，是淺，在風中出瀲滟的澤。

蘇勒調轉馬頭，回去接。

兩匹馬靠近，沈桑寧勒住馬繩，逐雲停了下來，烏溜溜的眼睛盯著蘇勒，又盯著追風，然後大膽地起來。

蘇勒無奈：“為何只四人護送？”

沈桑寧只道：“人多會拖慢速度，不然我為何在第五日便能追得上你？”

“胡鬧。”雖這樣說著，但表卻沒有冷下來，只是憐地看著，“裳也太單薄了些。”

沈桑寧只看著他提要求：“我要你的披風。”

蘇勒將披風解下來給：“公主，還有什麽命令？”

沈桑寧牽起馬繩，逐雲聽令，緩緩踱步，帶從蘇勒邊肩而過。

只留下一句：“命令你帶我回西涼呀。”

馬蹄沒有停下來，一陣清爽的香氣從他面前拂過，蘇勒的眸子暗了暗，也牽了馬繩，跟上去。

若是沈桑寧慢一點兒，或是回頭看一眼，大約會看見蘇勒狼一般的眼神。

夜裏，他們在雍山腳下駐紮。

雍山南北連綿，是大孟境外最後一道關隘，這個季節裏，草木蔓發，到盈滿春意。

此行沈桑寧回西涼，沈濯和林玉漱自然替帶上了不吃食、，件。

那四名陪同的將士，說是來護送的，倒不如說是幫著運東西的。

連同雲岫和柳絮兩位姑娘，也得分擔些輕便的行李。

火已經生了起來，糧食是不缺的，還有很多致的東西，譬如那一盒裝著蓮花、豆沙卷、白糖糕的點心，可以靜置一旬。

小心翼翼地護送來，便連那易碎的蓮花都還完好。

西涼的軍士們一邊嘆沾，一邊敬那些大孟護送將士們酒，一來二去，竟然融為一。

看著他們，沈桑寧想，自己作為和親公主的使命，竟是真的達了。

兩方軍士，可以持刀對峙，也可以化幹戈為玉帛。

晚間，雲岫和柳絮自力更生，搭起了帳子，沈桑寧看過，兩人初出茅廬，搭的倒還穩固，便把行李中自己的鋪蓋拿出來，打算往裏放。

路過蘇勒，只聽得男人幽幽地問：“晚上睡這裏？”

沈桑寧理所當然：“我和雲岫柳絮一起。”

蘇勒：“們倆可以互相作陪，但我沒有可作陪的人。”

他眼神盯著自己，有些不依不饒，話中又著委屈的氣息。

沈桑寧噗嗤一聲笑了：“難不堂堂的西涼王還會害怕嗎？”

話剛說完，便看到蘇勒神沉了沉，接著，便被抱起來，連同手中的被褥一起。

蘇勒抱起毫不吃力，一步步往王帳走去。

看得雲岫和柳絮背過去，吃吃的笑。

沈桑寧被蘇勒抱在榻上，坐下，但他卻并沒有退開，兩只手臂撐在旁邊，將圈在一小片天地裏。

他低頭吻，沈桑寧偏頭躲過，那吻便落在了側臉上。

蘇勒有些不滿，準備將的下頜固定住，沈桑寧卻靈活地從他的錮中逃走了。

“這是做什麽？”他問。

“我趕了一天的路，要睡覺。”只道，“你知道你們走得多快嘛。”

說完，便將頭上發髻一拆，徑直躺下了。

蘇勒看著，最後認命地也在旁邊躺下。

隨後，長臂一展，將攬了過來。

沈桑寧推他，口中只道：“不行不行。”

但畢竟沒有蘇勒那麽大的力道，被攬進懷中抱，蘇勒埋在頸間，只道：“什麽都不做，只抱抱你。”

黑暗中，沈桑寧勾笑了笑。

皇嫂教，既然此行是沈桑寧主先去找了蘇勒，其他事便不能表現得太過主。

得吊著。

只不過，睡到半夜，便忘記了這些小計倆，又不自覺地轉了個，將臉埋進了蘇勒的膛前。

行軍回西涼的路途，從草原到沙漠，直到翻過烏鞘嶺，又越過寬廣的河西走廊。

行至河西軍駐紮之，沈桑寧還去看了看古麗。

幾月的時間，古麗的小腹微微隆起一些，其餘形倒看不出變化。

法依則早已經找人接任了在軍中的職務，盼著好好休息，但古麗不肯，平日也經常去軍中轉轉，看們練武。

沈桑寧將自己從玉京帶回的布料送給古麗一些，讓古麗找裁做些裳。

古麗笑道：“以後讓他認你做幹娘如何？”

沈桑寧清的眸子睜圓了：“當然好。”

兩人還未多說幾句話，蘇勒便將拉走，堂堂西涼王，竟也不知在急些什麽。

只給法依則和古麗這對小夫妻留下了恩典，現在河西已無戰事，任命了副手暫為持，他們二人便可回西涼，安心等古麗生産之日。

回到西涼時，殿中早已舉辦了聲勢浩大的宴席，為慶賀蘇勒班師歸來。

沈桑寧牽著他的手，在殿中最高的兩個位置上坐下，同以前一樣，座上罩著墊和皮。

西涼上下都知道，這次戰事中，王後跟著王上去了。也知道王後得到大孟新帝的命令還朝，王上竟也陪著去了。

宴席舉辦過不次，每一次，沈桑寧都離這些西涼人更近一點。

事先連怎麽上馬都不會的子，如今能陪著王上一同去疆場，而今歸來，無人不是心悅誠服。

沈桑寧飲了些酒，與玉京全然不同的滋味，酒氣沖上了臉，面前均是味佳肴，恍然看一眼殿外，來來往往的宮人們都已換上輕便的服飾，個個喜笑開。

便想起去年自己來西涼的時候，同樣也是這麽個季節。

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年多。

邊的男人還在他最好的年歲，在西域已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這樣好的人，是的夫君。

沈桑寧想，要和他好好的，待在西涼。

宴席結束後，忍耐一路的男人把沈桑寧抱回了正殿。

沈桑寧在裏頭沐浴，熱氣熏蒸得有些暈，加之酒力的作用，有些站不穩。

蘇勒原本就不放心一個人去沐浴，見果然同自己所料一般腳步虛浮，便也進了浴室。

沈桑寧連忙扯下一旁掛著的，遮住了子。

他聲音很沉很啞，“還有哪裏是我沒看過的。”

上皂角浸出的泡沫還未被徹底洗淨，也因此皮變得更，蘇勒幫用水清洗，滾燙的手到潔的皮，引得人一陣栗。

蘇勒實在忍了太久，原是幫沖洗時還能維持住最後的理智，直到在轉，在氤氳的霧氣中對上漉漉的眸子時，理便徹底湮滅了。

他握住的右手，在耳邊哄道：“桑寧......”

沈桑寧通紅著臉照做，又被滾燙的嚇得一。

“很厲害。”他金眸瞇著，誇。

等到浴室裏連熱氣都快散幹淨，他低笑，然後幫將手洗淨。

沈桑寧被他抱起來，出浴室的門檻，便直接到了榻上。

像是一只小羊羔，外面只裹了一外袍，還是蘇勒的，在上，大了不。

因此更襯得皮瑩潤，腰肢纖細。

蘇勒虔誠地吻，手上用力。

像是果殼被剝開後出的不設防的果實。

殿幾乎兩個時辰不敢有人靠近打擾。

剛回西涼的這幾日，蘇勒幾乎沒從殿出來過，軍政之事需要胡塞和烏烈整理好後送進去。

送了一日後，烏烈找了個理由，還把這事推給了胡塞。

胡塞更老實，每天兢兢業業往裏送卷冊，放下就走，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兩人明明婚一年，表白心跡都有快半年了，偏偏現在還每日廝混在一，竟不知今夕何夕了。

日子過了約一旬，沈桑寧夜夜住在正殿，原本放在側殿的一些件便要往正殿搬，最後，索不打算走了。

蘇勒原本就不想讓重新回側殿睡，只怕每晚把磨得太累，怕惱了自己。聽這樣提及，自是欣然應允。

西涼以往也沒有這樣的規矩，但沈桑寧卻了百餘年西涼歷史上，第一位與王上一同住進正殿的王後。

又是一夜月圓。

已經同住一的兩人自然不會再有所謂“月圓之夜需得同房”的說法，他們夜夜都是如此。

夜間，沈桑寧口，從男人的懷抱中掙出來。

後蘇勒醒來，有些不滿地將往懷中又籠了籠，沈桑寧無奈，只說自己了，推了推他堅實有力的手臂。

“我來。”他赤著上下了榻，彎腰倒水間，脊背上紅痕很是明顯。

端著一碗水回來，卻見沈桑寧已經站了起來，披著自己的裳，寬大的更顯出小玲瓏。

沈桑寧站在窗前，月亮出現在窗格裏，月溫，清輝照在臉上。

蘇勒隨手將水碗放在一邊，上前擁住，幾個時辰前熱燙的兩軀此時都已經冷靜下來，又互相傳遞著溫度。

“我原本打算奪位的日子，是在去年夏天。”

他緩緩吐往事。

沈桑寧沒，輕輕嗯了一聲，似是在鼓勵他接著往下說。

一切都已經布置好，沉默蟄伏卻已經推算好方案的謀士，嚴陣以待卻已準備好揮灑熱的士兵，在無數個夜晚被私下推演過無數次的計劃，還有表面上繼續扮演雲淡風輕的他。

“但那夜我看見了和親玉牒上，你的名字。”

于是籌謀數年的計劃，被輕巧且毫不理智地提前了。

好在最後，天時地利，還有人和。

沈桑寧在他臂彎轉過，回抱住他的腰。

他能輕而易舉聽見在自己懷中的呢喃——

“我知道，蘇勒。”道，“我也覺得有幸。”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