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蘇勒原本就沒睡著,聽到一聲輕喚,驀地睜開了眼睛。
還以為會說什麽,結果沈桑寧下一句開口就是:“我覺得你教的比娜依好。”
蘇勒失笑:“是嗎?”
沈桑寧點了點頭,然後才發現自己半個腦袋都裹在被子裏,他應當看不到自己的作,便又道:“反正我覺得是這樣的。”
娜依顧及著是王後,說話做事尤其小心,甚至會違心地誇學得快,讀得準。
明明學得沒有那麽快,發音也有很多或明顯或細微的問題,作為土生土長的西涼人,娜依不可能聽不出來,但卻紛紛瞞了過去。
但是蘇勒不會,他只會很耐心地教哪裏讀得不夠好,還教竅門,例如“舌尖上卷”這種細節,一語中的。
片刻後,蘇勒道:“我的榮幸。”
沈桑寧在被窩裏笑了笑,不再說話。
蘇勒原以為這一段要過去,也該睡著了,誰知道過了一會兒,在他都快要睡的時候,又聽到了的聲音。
“蘇勒?”
這次,聲音更輕了。
“嗯。”他依然應答,多了些無可奈何。
“火堆好晃眼,我睡不著。”沈桑寧道。
蘇勒原是擔心沈桑寧夜裏會冷,才讓睡靠近火堆的那一邊。
誰知竟會因火晃眼而睡不著。
蘇勒坐了起來。
“換。”他幹脆道。
“欸?”沈桑寧聞言,也趕坐了起來。
兩人換了位置,沈桑寧抱著自己的皮絨被,手腳并用地往蘇勒那邊挪,而蘇勒則是直接起,走到沈桑寧原本的位置重新躺下,很是利落。
沈桑寧剛躺下就驚嘆了一句:“好暖和!”
明明是遠離火堆的那邊,他的溫反而把這一熨得更加暖意融融。
沈桑寧重新進被子裏。
蘇勒即使躺下,也能幫沈桑寧擋住不火焰晃的,沈桑寧將半張臉重新埋進被子裏,這次,睡得很快。
倒是蘇勒,原本在更為艱苦嚴苛的地方也能睡的他,反倒睡不著了。
他開始矯地覺得,這火確實晃眼。
第二日,蘇勒起得很早,他要去檢閱河西的駐紮軍。
服穿好後,蘇勒看了沈桑寧一眼,見還在黑甜的夢鄉中睡得無知無覺,便輕輕離開了,沒有吵醒。
駐紮點不遠便是一片寬闊的馬場,此為玉京和西涼通的要塞,因此自是兩邊都極為看重的必爭之地。
法依則早已經整頓好了所有的將士,此時他們威風凜凜,訓馬的訓馬,練武的練武,好不神。
“王上。”法依則看到蘇勒,急忙走上前來,行了個禮後上報道,“看到您來,大家士氣都可足了!”
“不錯。”蘇勒掃視一圈,看到將士們都是意氣風發的模樣,十分滿意。
前陣子和大孟打仗得勝,排頭的便是這一支河西駐紮軍,此時正是慷慨激昂的時候。
“前陣子有一支玉京商隊來河西,倒是有不新鮮玩意兒。”法依則道,“我們將士們許久沒回家,想念妻兒,有的買了些布匹料,玩之類的,換班的軍士們帶回去了,只盼著我們也有時間回家,和親人團聚。”
“嗯。”蘇勒應允了,“前線辛苦,你們須得顧好,你也多代本王看好他們,違反軍紀的事一律不得做。”
“一定!”法依則道,“您放心吧,不得攻擊平民,不得酗酒滋事,不得豢養軍/,我會盯著他們的。”
蘇勒背著手看了一會兒將士們,似是想起了什麽,忽道:“那商隊下次來大約是什麽時候?”
“這支商隊專做大孟和西涼的貿易,路途遙遠,大約三四個月才會來一趟。”法依則詳細答道,“下次再來,恐就得八九月了,王上您問這個做什麽,可也有什麽東西想采買?”
“那便罷了。”蘇勒道。
他剛是想到了沈桑寧那件被撕小條,給將士們包紮傷口的裳。原想如果時間合適,上商隊,便買些料回去,讓工匠給做。
早先雖已經備好了一些布匹,但西涼的布匹即使再好也總帶著糙,自然不如玉京的那麽。
“王上,若是商隊再來,我派人告訴您一聲,您要采買什麽,告訴我們就行。”法依則機靈地攬下了這個活。
作為河西的駐紮軍,既守著西涼外最後一道關口,也守著貿易來往的通道。法依則深知這一點。
“好。”蘇勒道。
不一會兒,有一個小將士跑過來,恭敬地行了個道:“王上,王後起來了,要帶過來嗎?”
“不必讓過來。”蘇勒道,“問王後中午想吃什麽,你們準備。”
那小將士領了命,法依則又補了一句:“對,咱們前幾天不是打了好幾只野兔子嗎,你問問王後吃不吃。”
“是!”那小將士一溜煙地跑遠了。
見他走遠,法依則由衷嘆:“您和王後的真好。”
?
蘇勒淡笑了一下,他與沈桑寧哪有什麽,不過是他想回報母妃的滴水之恩罷了。
不過這些事不足為外人道,他便接下了這個誤解,沒有出言否認。
午膳時間,沈桑寧看著盤中半只兔子,有些意外。
法依則面帶驕傲:“王後,這是野兔子,咱們今天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可香了,您嘗嘗!”
說著,竟又變戲法一般取出些椒鹽來,撒在上面。
這種豪爽的吃法,是沈桑寧在京中從來不曾會到的,正在猶豫該怎麽吃的時候,蘇勒取出匕首,小心地把兔割下來,遞給。
法依則頓覺他們還是太不講究了,有些訕訕地撓了撓頭。
記住了,以後給王後吃的東西,要切小塊。
沈桑寧試著嘗了一口,兔已經被烤得外焦裏,和椒鹽裹在一起,吃進裏,帶著麻的口,很新奇。
贊許地點了點頭。
法依則立刻笑逐開,邀功似的看了王上一眼。
這兔子可是他親自烤的,得到王後的誇獎了!
將士們看王上和王後了口,這才也開始吃起來。
不過他們的作則比沈桑寧要豪爽多了,甚至會直接用手撕扯類,直接送到裏。
有人舉杯,裏說著沈桑寧聽不懂的話,氣氛熱烈,便引得更多人舉杯,最後,無論是水囊、杯子、碗碟、更無論裏面裝的是羊、酒、還是泉水,他們轉過來,面朝蘇勒和沈桑寧。
“恭祝西涼兵強馬壯,昌盛長久!”法依則舉著杯,裏面的酒晃出幾滴,他也顧不上,“喝!”
他開口說完,其他人紛紛跟上,一時聽得懂的,聽不懂的,祝酒詞傾瀉而出。
沈桑寧微怔,便到右手一陣暖意,是蘇勒,他拉住了自己的手。
這些天,只有那日剛來西涼時,他拉過的手。
當時的滿是怯意,只想著該如何安生度日,但此時此刻,不知是被熱鬧的氣氛染,還是別的什麽。
總之,不僅沒有回自己的手,甚至輕輕回握住了蘇勒的。
手上膩的,讓蘇勒心神一晃。
他看了沈桑寧一眼。
這是他往日恩人的兒,是玉京遠嫁而來的公主,是和并肩而立的西涼王後。
帶著笑,似乎真心實意為熱烈的氛圍所打,握住了他的手。
沈桑寧站在蘇勒邊,同樣舉杯。
蘇勒的杯中是酒,的是羊。
沈桑寧忽然覺,好像已經做好準備,做這個西涼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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