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契頭兩年,巫山神殿前,曾等了我很長時間,拉著我過了除夕。兩次都是。”
商淮啞然。
別人或許不知道每至除夕,對陸嶼然意味著什麽,他會是怎樣的狀態,可作為他唯一的朋友,商淮知道。
正因為知道,所以他霎時又捂住額頭,沒話講了。
陸嶼然結微,聲音冷清:“給我兩次,我如今還。”
來歸墟前,他篤定如此便能兩清。
如今,越攪越,他自己心裏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這究竟算什麽,是那兩年緒影響太深,是因為總想起那些事而對屢屢心,還是……真的喜歡,如果是喜歡,喜歡到什麽程度了,現在斬斷是否能夠及時。
就算了。
沒了引雪蠱——他還能淡定自若地聽溫禾安再和別人在一起的消息嗎。
陸嶼然擡睫,抓著四方鏡出門,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一個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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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知道溫禾安恢複的消息,江召想過,或許不出兩三日,便會傳來襲擊溫流的消息。
但沒想過竟來得這麽快。
且不是沖著溫流來,而是沖著自己來的。
深夜,鵝大雪停一陣,歇一陣,朔風狂卷,江召接到江無雙的命令,帶著三位執事,一位長老前往珍寶閣和林十鳶夜談。
林十鳶起先拒絕了,說自己今夜才到,神不濟,不如改日再約,還是江無雙親自聯系,說江召手下惹了事,今夜一定要見見,江召親自賠罪,那邊才無可奈何地應了。
既是賠罪,不好人久等,江召掐著時間出了酒樓。
豈知這夜路越走越長,擡眼去是悉的街道,燈火和珍寶閣尖尖的塔尖標志,獨樹一幟,但走起來恍若沒有盡頭。
“唰!”鶴發的長老飲了點酒,他酒量好,無傷大雅,但麻痹的神經還是遲鈍了些許,而今夜風一吹,他第一個意識到不對,即刻展開了手中的困山扇。
他瞇著眼睛,眼皮和鼻頭呈現深紅,朝半空中某個方向去:“閣下既有膽來困我王庭之人,何故沒膽現,背地裏使招算什麽本事。”
江召形單薄,立在雪地裏,不錯愕,也不驚慌,只是靜靜看著這一幕,眼瞳裏雪深深。
那長老看向的方向有片裹著雪的修長竹葉飄下來,這葉片悠悠,久不落地,好不容易落地,驚起無數漣漪,這漣漪生得詭異,好像他們腳下踩著的不是街道,而是寧靜深邃的水面。
“結界。”江召微:“漣漪結界。”
漣漪結界隔生息,止幹戈,一般是了不得的大人將要出手,未免失控下將城池夷為平地而特意設置的大型結界,一上來就甩出這個結界,證明來人沒想善了。
山榮立刻刀,警惕地四。
溫禾安出現在無邊街道的盡頭,隨意裹了件氅,氅直垂到腳踝,裏頭穿了件小襖,脖子上圍了一圈絨絨的圍脖。經歷如此兵荒馬的一天,再一淋雪,臉上的妝略花了些,可不在意,此地其他人也不在意。
他們只看到了一雙清靈的眼睛。
山榮認出了,他遲疑在原地,跟江召道:“公子,是巫山的人。我們今日搜查珍寶閣時遇見了,好像是八境修為——”
他覺得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膽子大得上了天,就算心有不忿,也該拉上巫山其他人來,孤一人將他們三位七境,兩位九境拉結界,說得好聽點心氣高,天真不諳世事,說得難聽點,也未免太沒自知之明了。
江召只是盯著來人看,似乎要過最外面的皮囊,剝什麽水果表皮一樣,將裏的骨骼和理都看個明白,來尋找他最為悉的氣息。
倒是邊一個執事聞言,嗤然冷哼,枯瘦如柴的指間夾著薄片似的柳葉鏢,齊齊整整五片,占據了右手五手指。他食指與中指一樣長,兩片柳葉鏢上下相疊,最為銳利,寒凜冽。
他猛地一瞇眼,口出妄言:“好一條巫山豢養的攔路狗,還不滾開!”
言罷,五指往空中一揚,柳葉鏢迸發,朝著溫禾安的眼,肩,肘,膝蓋破空激而來。
錚鳴聲尖銳。
溫禾安輕巧側首,有一百種方法止住這柳葉鏢,令它懸空,或是掉在地上,可偏偏都沒用。在柳葉鏢近在眼前時倏地騰空,腳尖輕盈借著其中一片的力輕松抵住,用手指夾住另一片,在指間轉了圈,而後擲出,它原路而返,徑直一刀穿而過。
另外三片則被用氅稍一擋,一揚,分別釘在那執事的雙膝與左眼中。
凄厲嘶啞的痛呼在夜空中響徹,溫禾安腳尖抵著的那片被隨意一踢,踢進了執事僅存的右眼中。
聲音微有些低,有點不高興:“別吵。”
先開口出狂言的執事徹底捂著眼睛昏厥過去,生死難料。
蜿蜒著流了一路,像條追逐嬉戲的小蛇,夜風一吹,往眼前一湧,那位長老的酒意徹底散了。
一招之間,隨手廢掉一名名已久的八境,這究竟是什麽實力。
普通九境都很勉強吧。
山榮聲音發啞:“公子,是不是巫山、”是不是巫山藏拙,之前怎麽從未提過這等人。
江召的臉已經十分難看,他膛急促地伏,一字一句咬牙打斷他們,字字寒:“閉。”
她是得天獨厚的丞相嫡女,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偏偏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她把江山當做嫁妝,換來的卻是恩將仇報,被打入冷宮,重活一世,她不再愛他,卻終究逃不過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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