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山中日子平淡,年氣一過萬複蘇,院子裏的學本就沒怎麽積起,如今就已悉數化盡融進土壤之中了。
雲韞素養的那只白兔已了一圈,整天在院子裏跑跑跳跳、挖埋坑,嘉魚就咿咿呀呀地由人扶著在院子裏走路,腳步搖搖晃晃的,時不時就要跌倒。跌倒了也不哭,咯咯笑著自己爬起來,繼續要去逮小兔子玩。蛋黃就坐在石桌上,對清衍呼嚕嚕地,等他把魚幹喂到它邊。
“我們去跑馬吧,去跑馬吧!”雲韞素從秋千上下來,拉著柳箏蹦蹦跳跳的,“我好久沒跑馬了,實在想得。”
“越是太久沒跑,越是要忍著,否則從馬上跌下來了怎麽辦?”
柳箏怕這麽些年沒騎過馬,乍然一騎把握不住會出事。
“哎呀不會的呀,我們雲府看家護院的都是會功夫的!騎馬更是不在話下,當然,跟我爹爹是比不得的,但有他們在也足夠了呀。有他們守著,有什麽好怕的?”雲韞素嗔,“難不真就是誰教你你都不要,只要你郎教你?”
“是呀,我就想他教我,他騎得好。”
雲韞素洩氣地哼了聲:“那我教你你就不要了?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柳箏笑道:“你是,你當然是。”
“那你就讓我教!走,走嘛!”
“你這……”
雲韞素讓婢把蘇莊頭來,吩咐道:“要最好的馬兒!”
出乎柳箏意料的是,蘇莊頭連勸也不勸一句,直接帶笑應下下去安排了。沒一會兒他讓們隨他去了馬廄,一匹棗紅汗寶馬,一匹通黝黑的健碩駿馬,皆已吃飽了草料,正打著響鼻甩著馬尾。
柳箏悄悄向蘇莊頭表達了自己的擔憂,蘇莊頭笑道:“主子代過,不論雲小姐想做什麽,都隨去做。後半輩子,沒必要再吃任何苦了。這裏各個都是高手,不會有事的,您請放心。”
柳箏了然,恰這時雲韞素招呼過去,指著兩匹馬問喜歡哪個,喜歡哪個就牽哪個,不用客氣。柳箏挑了那匹黑鬃駿馬,雲韞素爽快地把韁繩甩給了,扶了的肩膀道:“來,踩好馬鐙,慢慢地,慢慢地,對,對!坐穩了啊!”
兩匹馬都溫馴,柳箏要扶著馬首坐上去,這馬兒還稍稍伏低了子。幾位護院守在一旁,時時盯著向,一旦們稍有顛簸,幾人就隨時準備上前幫扶。牽著韁繩慢慢踱了兩步後,柳箏還真不怎麽怕了。
王初翠在一旁拍手好,對柳箏喊道:“箏箏啊,你騎馬好看嘞!”
嘉魚在旁邊一蹦一蹦地拍手:“好看,好看!娘親,好看!”
清衍什麽也看不見,只著耳朵細聽周圍靜。
坐在馬背上看到的景致都不一樣了,柳箏一下起了興致,跟著雲韞素騎馬往馬場去,王初翠等人則坐了馬車跟過去。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多出去賞賞春也好。
到了馬場上,雲韞素更加興,揚了馬鞭就想開始縱馬,柳箏趕住:“說好要先教我的,你不能只顧著自己玩兒嘛。”
雲韞素趕止了作,乖乖過來教了。
柳箏在騎馬這事兒上沒什麽悟,但還好這馬兒是個極通人極好相與的,基本不用怎麽揮鞭它就知道了意思,該快的時候快,該慢的時候慢,確保不會把背上的人傷著。
雲韞素教了幾下,柳箏基本曉得怎麽馭馬了,才放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王初翠坐在看臺上和清衍吃茶點,見柳箏漸漸掌握了馭馬要領,稍稍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周圍那麽多人守著呢,必不會有事的。
清衍卻了耳廓,凝神道:“柳小姨後是不是有人?”
王初翠沒聽懂,看看他又看看柳箏的方向:“人守著不被馬兒甩下來呢,怎麽了?”
“不對……”清衍又細聽了一會兒,“聽這靜不對。”
王初翠笑道:“隔得這麽遠,你也能聽到那裏不對?許是風聲太大,穿了別的聲音給你聽呢?”
清衍顧不得和解釋,正要再去找旁人問問,王初翠忽地從座位上站起了,驚道:“那人怎麽了把刀出來?!”
才一站起,其餘人也察覺出來了,迅速往柳箏雲韞素的方向而去。
馬場上,柳箏正騎著馬兒小步小步慢踱,驟然聽見後的破風聲,還沒回頭就有人驚呼著要快躲開。柳箏回,只見剛才還一臉老實的馬夫變得面目猙獰起來,舉著匕首就要運力躍來刺。
柳箏立刻握韁繩,一夾馬腹驅馬躲開,忽又有一人斜刺裏出來要攔他,霎時有更多人從馬場周圍湧了出來。蘇莊頭朝這個方向大喝一聲:“柳姑娘莫怕,您只管往後躲!”
柳箏迅速扭頭去找雲韞素的影,雲韞素駕著馬想沖過來救,卻被人攔得的,而這些黑人并未往的方向去,只盯著一人圍著,可見確實都是沖來的。那就是章鶴派來的人了?
柳箏心頭火起,咬牙忍住了,驅使馬兒不斷躲閃。率先刀出來要刺的那兩人步步而來,又被莊子的護院與暗衛們攔著。他們帶來的人不多,但各個武功強勁,顯然是在很久之前就探聽到了莊子的況,進行過針對的訓練。
王初翠在看臺上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但還得死死抱住要沖下去幫忙的清衍,雲韞素邊的婢竭力安著他們。
場上才冒出的新芽很快被水浸了,橫七豎八躺著不首。出乎蘇莊頭意料的是,他們的人竟是越湧越多了,殺不完似的。而柳箏被困在馬場中央,雖不至于被傷著,卻也沒辦法被救出來。
總這樣耗著不是辦法……
蘇莊頭迅速調集人馬重新調控,讓人務必要把柳箏毫發無傷地救出來。
“哼,柳姑娘,多日不見,你姿更甚從前啊。”其中一人語帶調笑,瞥向旁那人,“臭殺豬的,你不是早看上了卻苦于不能得手嗎?咱今兒就留一個活口,咱倆一起玩個夠。”
柳箏聽出他聲音不對,扭頭去看另一人,依然是陌生的臉,但眼神卻讓覺得悉。方才說話那人見這般表,擡手扯下了人皮面,咬牙道:“來,把給我生擒了!”
一見是齊花間的臉,柳箏通生寒,想不到章鶴為了能不髒自己地手順利殺了,還把這麽個東西從牢裏提出來了!真是好大的苦心啊。
另外一人,柳箏也看出來了,必是曾安無疑。與他能有何怨何愁……這個小人,分明是他們曾家有錯在前,落了他的面子而已,竟記恨到今!
柳箏握著袖中防用的斷匕,警惕地盯著他們。
外圍殺聲震天,蘇莊頭的人一時間難以沖進來,而齊花間等人不斷近著,可能稍有不慎便會落他們手中。
齊花間嗤笑一聲:“臭殺豬的,你再不懂,我可要先下手了。這般漂亮的玩意兒真可謂是世所罕見啊,我倒要嘗嘗鮮!”
話畢,他躍而起,猛地朝柳箏的方向撲了過來。柳箏一拉韁繩,馬兒立刻揚蹄嘶鳴,往齊花間的頭臉上踏去。奈何是初次騎馬,騎本就不甚練,又使了難度如此之高的防姿態,就算暫且躲過了齊花間,也難以穩住自己的重心,不得不低抱馬首來保證自己不會從馬背上跌下去。
齊花間見狀大笑,曾安也已甩開了假面,握著砍刀要沖來。
跟隨他們一起來的那行人卻在這時警告:“上頭只要命,你們別壞了事!”
兩人本不聽他們的話,照舊朝柳箏沖來。
柳箏勉強又躲過兩招,已有些力不支了。外圍的人至今只沖進來不到十人,又被斬殺一半。那些人下的都是致命狠招,刀口劍尖都淬了毒!看臺上拈弓搭箭的人怕會傷了,又不敢輕舉妄。
齊花間找著了機會,趁柳箏調轉馬首要跑的檔口撲了過來,柳箏咬牙想躲,可已躲無可躲了——方才沖進來護在左右的幾個暗衛不是負傷就是死,負傷的勉力堅持不過兩息就會毒發亡。
齊花間砍倒那擋在前的暗衛,扯住了的韁繩,這就要翻躍到的馬背上來。
越是到關鍵的時候,柳箏越是冷靜了下來,暗暗反握了匕首,瞅準關鍵時刻就準備朝他心口刺去。
不遠卻忽地傳來了一陣陣颯踏馬蹄聲,雷鳴般隆隆而來,一支長羽箭破空而發,“噗嗤”一聲穿了眼前人的肩膀。
齊花間勉強躲閃還是沒能躲過,捂著傷怒而回頭,卻見一隊鐵騎以萬劍難擋之勢迅速沖殺到了他們面前,有人在旁驚呼:“世子回來了,世子回來了!世子!”
巨大的驚喜當頭砸下,柳箏反而迷茫了,愣愣地看著當中有人幾步飛躍而來。獵獵風聲中,來人一帶黑甲,挽劍又連斬數人,原本清明的眼中明顯,間雜著憤恨與。
臨到面前,他忽然笑了一下,柳箏只覺腰間一,人就撞進了他懷裏,整個重心都被他撈著,從馬背上下來重新站穩了。
分明是這般急的時刻,他卻像是松了口氣,萬忙之中還要拍的背,在耳邊聲地哄:“我回來了,別怕。”
柳箏一時間都不敢信他真的回來了,總覺一切都是場夢,遇刺是夢此刻見到了他也是夢,或許是太想念他,以至于頭腦趁睡時給編織出了一個爛俗的英雄救的戲碼。
可這夢也太真實了些,方才的張是真,如今的安心也是真,特別是他的懷抱,真得不能再真了,可靠而溫暖。柳箏忍不住往他頸畔靠了靠。宋硯虎口掐著劍柄,小心翼翼地了的後頸,手微微著:“別怕,別怕。”
在這一聲聲別怕裏,他的手漸漸不再了,語氣也平緩下來,因而這聽著不太像安,更像是在安他自己。
宋硯一帶著人趕到,局勢瞬間發生了變化,先前還囂張著那行人立刻變得慌張起來,卻又靠近不了柳箏半步。蘇莊頭等人瞄準時機,立刻命人往下瞄準箭,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將這些人該殺的殺,該活捉的活捉了。
好半晌宋硯終于舍得松開柳箏了,凝神與對視,忍不住又笑,柳箏了驚,此刻面還略發著白,見他笑,跟著笑。兩人就這麽看著彼此,直到馮策把齊花間和曾安五花大綁扔到了面前來,宋硯才忽地神一凜,握了劍就要上前。
柳箏住他:“阿墨,你得把眼睛遮……”
宋硯回頭,不等說完,他扯下用以隨時遮眼的黑緞帶,走回邊在不解的目下為系了上去。
“我是說給你自己遮,我不用。”柳箏要解下來,宋硯按了的手,隔著緞帶吻了吻的眼睛,嗓音低低的:“箏箏還是別看的好。”
他松開,柳箏只聽見他朝那兩人走了過去,接著刀劍聲、慘聲、橫飛聲都傳進了的耳朵裏。
足有半刻鐘周圍都沒人敢弄出半點靜,唯有風從耳畔吹過,帶來濃烈的腥味兒。
宋硯面無表地看著地上兩灘玩意兒,慢條斯理掏了帕子出來手上沾的。跡太多,不幹淨,他這時臉上才顯出幾分嫌惡的意思,將帕子丟了,命人備水去。
他把手了幾遍,回重新攬了柳箏的腰,將扣得的,聲線這時才完全松懈了:“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柳箏也想抱他,可他上的鎧甲硌得慌,就不想抱。踮腳想親他,可被遮了眼,親親到了他微涼的耳垂上。不過瞬息這耳垂就發起燙了。
周圍有旁人在,宋硯克制了一二,聲音還是啞了:“走吧,坐馬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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