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已經走到了二樓，進去走廊，右側第一個房間就是許辭音的。

窗戶外，雪花還在大片大片飄著，院子里早就鋪了一層雪，往遠眺，可以看到大半個村子。

外面天寒地凍，家里倒是暖和，一二樓的取暖系統是獨立的，二老平時不上來，只有過年這幾天，在外奔波的孩子回家，二樓的暖氣才會開。

認完錯，四周突然安靜下來，裴璟沒再說話，從口袋里拿出剛才在院子里，許辭音扔給他的面巾紙，撕開包裝，拽出第一片。

他作很輕地給眼角淚水，連帶著到下。

作太輕，弄得臉發。

許辭音開始煩躁，因為裴璟的話煩躁，因為臉力度煩躁，最后又因為察覺到自己其實很這個擁抱而更加煩躁。

他上這件黑沖鋒還是買的，確實好看，腰部還做了設計，很顯材。

所以之前在逢洲，他每次穿上這服，就得跟孔雀開了屏似的，在面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

這些服都是許辭音挑的，當然喜歡。

可買的時候是十月份，現在都二月了，十月的溫度和二月的溫度有可比嗎，連服都不會穿，許辭音看著就來氣。

加上那張煩人的面巾紙，跟羽似的，在臉上蹭來蹭去，蹭來蹭去。

三秒后，許辭音低下頭，直接把淚全蹭到他肩膀上。

頭頂傳來聲低笑，臉的面巾紙轉移到肩膀，一邊，裴璟還不忘小聲解釋。

“音音，我不是嫌棄你，這服不吸水，再趴上去，又得沾到你臉上。”

許辭音現在自尊心強得很，像個一就炸的貓，推兩下裴璟的口，擰著眉反駁。

“你以為我多想趴你的肩膀嗎，是你、是你不要臉，非得強迫我。”

裴璟把下墊到肩膀上，又出第二張面巾紙，給許辭音源源不斷的淚水。

裴璟對的話照單全收，對上的眼睛，聲音很輕。

“是，是，我不要臉。”

許辭音只恨自己不爭氣，別過臉，攥著拳頭找茬。

“你剛才還說你好面子，現在又開始承認不要臉，狗里吐不出象牙。”

裴璟嘆口氣，把面巾紙放回口袋，拉上拉鏈，把許辭音的腦袋按到肩膀另一側。

“嗯。”

許辭音對他的回答很不滿，剛想問他嗯什麼嗯，又覺得這話說出來很像撒，便沒開口，手上暗暗發力，企圖把人推開。

裴璟呼了口氣，微微低頭，說出一句他從來沒想過會從自己口中說出的話。

“我在你面前，就又覺得，面子沒什麼重要的。”

許辭音不說話了。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走廊里都漸漸變暗了，裴璟松口氣，剛想把臉到頸間，就聽到許辭音悶悶的聲音。

“反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裴璟抿，把抱得更了點。

“那我一輩子都會纏著你原諒我。”

雪下一整晚，第二天早上才止住。

第二天一早，許辭音是被樓下的靜吵醒的。

攏了攏頭發，站到窗前，看著院子里，外公和裴璟在鏟雪。

一個大鏟子，一把大掃帚，镲镲镲，唰唰唰，許辭音一點睡意都沒了。

隨便收拾一下，下了樓。

客廳里擺了好幾箱禮品，都是昨天下午裴璟從外面拎來的。

許辭音從樓上都看到了，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越野車，司機一臉的風雪無阻，使命必達，兩人現場掃碼結賬。

看著裴璟付錢時候的爽快，許辭音在心里默默腹誹。

有錢了就是不一樣，不是當初一塊錢掰八瓣花的日子了。

三七，鐵皮石斛，舒化，鈣片，堅果禮盒，整箱土蛋，還有兩提茶葉。

想到他昨晚跟外公胡扯，說自己覺得打擾他們不好，就想著買點東西來，就當是拜年，許辭音小聲吐槽。

“不好，知道不好怎麼不跟著那越野車一塊走。”

干辣椒、桂、冰糖、八角、鹽、香葉一起下鍋，加生老熬，許辭音拆開茶葉包裝，抬手倒了小半盒進去。

早餐，一家人吃上了熱乎乎的茶葉蛋。

小米粥熬得濃稠，頂上飄了層米油，油條是外公從外面買的，剛炸出來，熱騰騰，塑料袋上蒸出水汽。

芥菜疙瘩是外婆腌的，切片再切，放在清水里投幾遍，把鹽味去一去，再隨便放點生、醋、油辣椒和香菜末，早餐吃再合適不過。

忙活了一上午，終于把院子打掃出來，兩人進門，洗洗手。

“喲，茶葉蛋，我正想這一口呢，去晚了，人家都收攤了。”

外公湊到那一盆茶葉蛋面前，表很是驚喜。

“我大孫做的？”

許辭音沖他揚了揚下。

“當然。”

“嘿，真厲害。”

外公折回去了手，語氣突然疑。

“不過我怎麼記得，家里茶葉用了來著，過年來客人，我現從旁邊你伯伯家借的。”

許辭音低頭，抿一口小米粥，突然有點心虛。

“有，您放忘地方了，還剩最后一點，讓我給用了。”

茶葉蛋煮得漂亮，開殼，里面布滿棕紋路，泡得時間太短，現在空口吃還有些淡。

油條淹進小米粥里，配一口清爽的芥菜，外公順著碗邊溜一圈小米粥，放下碗。

“對了丫頭，早上你媽來電話了。”

許辭音嚼著油條，突然有種不祥的預。

“說年前給你介紹了幾個小伙子，你都沒見，這次說什麼也得回去一趟。”

裴璟放下筷子。

許辭音心虛，清了清嗓子。

“下這麼大雪呢，我怎麼回去。”

外公也點頭。

“就是嘛，我也跟臻說了，說咱這邊雪下得大，路，孩子回去不安全。”

許辭音松了一口氣，以為逃過一劫，沒想外公話音一轉。

“不過吧，你媽應該是對其中一個小伙子滿意的，說別的不見可以，這個必須得見，還說人家剛回國，年后準備去海市那邊發展，逢洲和海市離得不遠吧，說讓你們回去了再見面。”

許辭音千算萬算都算不出媽還留了這麼一手，剛想推辭，又聽見外公念叨，給自己親閨當起說客來。

“音音啊，其實外公覺得吧，相親這種事，也沒什麼好排斥的，就是見一面嘛，不合適再說。”

說罷，他還偏了偏頭，看向飯桌上第二位年輕人，企圖尋求支持。

“你說是不是啊？小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