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長串接連不斷的質問,正是周敘白幾天都沒有想明白的地方。
如果一廂愿為對方好、干擾做決定是自己的錯,知夏為達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是的錯,那他們兩個人,一個自以為是、一個不夠信任,靠什麼維持下去呢?
“我…我沒想那麼多…”知夏真的沒想過塵埃落定著敘白哥接這件事,之前只想著不要在對方忙的時候起爭執、不要在對方出國的時候打擾他,僅此而已。
“你到底思考了什麼?夢想?家鄉?學校?”他擰著眉,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挖苦說道,“看來是唯獨沒有思考我罷了。”
“不是這樣的…敘白哥…不是這樣的!”知夏很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可男友回國的太過突然,本就沒想好該用什麼理由來說服。
于是反來復去就只是“不是這樣的”五個字,除此之外,竟無從辯駁。
直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思考有多麼的淺薄,不由自主用一直發抖的雙手捂住眼睛,眼淚穿過指緩緩流下,沒有出聲,卻足夠讓周敘白冷靜下來。
不管到什麼時候,他的都對面前這丫頭的眼淚無能為力。
反思著自己剛才的失態,慢慢的退后幾步,背對著知夏坐在了炕沿上,從口袋中拿出煙和打火機,久違當著的面起煙來。
一煙燃盡的時間,誰都沒再說話,就如同兩座雕塑,在房靜靜的對峙。
先開口妥協的,還是周敘白。
“我真心覺得,現在不是你支教的好時機,”他把說謊騙人的事先放在一旁,回到了事的源頭,“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生活”
離家不知道鎖門、走路還會摔倒、說上幾句就哭……
如果說,小舅媽的勸導和知夏的執著讓他心有所松,那今天一早上的所見所聞,又讓他把最初的想法重新焊死。
他的姑娘,還是個孩子模樣,讓他怎麼放心啊!
“你聽話一點好不好?先回京城,好好讀書,其他的等畢業以后再說,行不行?”
至再長大一些,在大學這個象牙塔和社會的結合部多鍛煉三年,不再如此稚的時候,再談論這些事。
知夏:……不想。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現在這些工作捋順,現在整個村子也都知道回鄉是為了什麼,絕大多數人都由衷地激佩服,最近甚至都聽不到那些嬸娘嫂子的背后閑話。
而且就連一開始覺得自己本不能勝任的秦守業,前兩天還專門為之前的輕視和偏見道歉。
說了那麼多的慌、了那麼多的苦,現在要放棄,不甘心啊!
“誰都有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一開始肯定會不適應、不習慣、不擅長,慢慢就好了呀!”
“這不是慢慢就好的事兒,你的格就不適合做這些,”周敘白不覺得有這麼簡單,有些煩躁的又點燃一支煙,表嚴肅的說道,“知夏,你要承認很多事靠天賦,不是努力就能彌補的,強求反而會讓自己變得更累。”
這怎麼又跟天賦扯上關系了?
不知道應該舉什麼例子來證明自己,知夏有些心累,現在們兩個人就像對牛彈琴一樣,互相本說不通,完全沉浸在不同的世界之中。
“敘白哥,你說說,或者你覺得我到底哪里不合適?我的格?還是我的能力?”
覺得再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委屈了。
明明郭叔叔和文姨都覺得自己是聯絡員的不二人選,當事人秦守業也承認的確可以勝任這項工作,村里的叔伯和項目組的對接老師都夸進步明顯,可為什麼偏偏是周敘白一直否認自己?
“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是不是覺得我就像個傻子一樣,只能生活在有你的地方,”看著對方的背影,掩不住眸底的委屈,帶著自嘲又不解的笑,一腦的哭喊出來,“我吃飯你要管!我友你要管!我實現夢想你也要管!我非要像你手里的娃娃一樣,按照你的想法活嗎?”
“周敘白,沒有你,我一樣活了這麼多年!”
周敘白本沒有想到,這個被自己如珍如寶、寵著慣著的姑娘有一天會說出這些話,盡管也許只是一時的失控之言。
他拿著煙的手微微抖,呼吸不由自主的沉重起來,幾次張卻發現自己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如果說知夏最初告白的時候,周敘白最擔心的就是把自己當做依靠、把依賴當做,那麼此刻他不再擔心——他的顧慮已經真,自己的關心護反而了對方的負擔。
摁滅煙,在飄渺的煙霧中緩緩回頭,視線定在垂眸痛哭的臉上,凝滯了片刻,卻終是閉了閉眼,把所有的悲痛藏在心中,再睜眼,便是平靜的別開視線向窗外,與仿若陌路。
“我從不知道,你竟然是這樣想的,”他的聲音嘶啞,自覺人生最悲痛無異于得到再失去,早知如此,一開始就該狠下心來,不給自己一希,“那你就自己做決定吧,做你想做的事,我不會再手了。”
他側的拳頭握,深深看了一眼,隨即強行挪開自己的視線,眸底黯然失,猶如枯井一般,略顯倉惶的轉頭離開,任淚水劃過臉頰。
“一個人生活,要多要些安全意識,雖然不用把人想的太壞,但也不要覺得別人都是好人,”直到此刻,他心除了傷痛,卻仍是滿滿的不放心,終是又多代了一句,“以后,照顧好自己。”
見一句挽留都沒有,自嘲的輕笑了一聲,大步流星的離開。
周敘白,做了半年的夢,總該要醒的,你這一生,就合該清冷孤獨。
那些話,其實只是知夏下意識的行為,說出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可惡語傷人六月寒,一時沒想好怎麼把話收回。
但周敘白本沒給思考的時間,說的利落、走的干脆,待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轉離開。
當即下炕就要跌跌撞撞的去追,可摔痛的尾骨偏偏此刻來搗,腳沾地的一瞬間就癱坐下去,再爬起來追出去,已看不見他的蹤影。
知夏呆呆地扶著院門,目渙散,抖著張開用盡力氣喊著他的名字,卻最終恍惚的發現自己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突然又變回了一個人。
他冷漠地看著她,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告訴我,我為什麼要娶你?”她也想知道,她為什麼要嫁給他?可她能不嫁嗎?就算他再冷酷,再無情,再無理取鬧,她也只能對著他笑,強顏歡笑也得笑,這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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