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永泉知道遲嶼肯定不會同意，但還是想著試圖說服他。

“嶼兒，嵐兒的家室你是清楚的，鄭家跟我們遲家聯姻，只有好沒有壞。”

“你現在回來一趟，正好嵐兒也在宅里，你們......”

“我跟您說了，我不喜歡鄭嵐。”

沒等遲老爺子把話說完，遲嶼便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他心里只有沈意濃。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遲永泉拿著手機發抖，蒼老的面容漸漸紅溫。

他邊的鄭嵐，遲春盛還有廖玉珍，紛紛擰眉覺察到不對勁。

想上前聽聽遲嶼說了什麼，又不敢抬步子。

只能心里邊著一把汗，愣愣地站在原地干著急、

“你先回來吃飯！”

遲嶼緩緩垂下眼睛，漆黑的眼睫半斂著，遮住眼中難以揣的緒。

他停頓良久才將薄輕啟，聲嗓淡而冷啞：“部隊里要開會，不回去了。”

如果沒有鄭嵐在，他分分鐘跟上級請假，回去探親。

但顯然這頓飯，是鴻門宴。

他若是去了，豈不是又得跟鄭嵐糾纏不休。

遲嶼不想看見，也不想跟多費口舌。

尤其是想起在私底下對沈意濃所做的那些事，還有在老宅池塘邊，允諾他升階中校的話語，越想心底越生寒。

這樣心機又詭譎的人，他若真留在邊，那才是遲家的悲哀。

“嵐兒就在我邊，讓幫忙給鄭司令打通電話，我不信他不放人。”

遲永泉把話都說到這份上，相當于是給了鄭嵐一顆定心丸。

喜聞見樂地翻出手機，快速地聯絡了鄭淮山。

三言兩語間，批了遲嶼的探親假。

“爺爺，了。”

鄭嵐小聲告知遲永泉，而后與遲春盛和廖玉珍互相對視一笑。

“你都聽到了，嵐兒給你說了假，你現在就回來。”

眼瞅著遲永泉就要掛電話，遲嶼來了脾氣，“我不回去！”

他的人生為什麼不能由他來做主。

難道這就是世家子弟必經的下場嗎？非要門當戶對，非要強迫聯姻？

遲永泉分明知道遲嶼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卻還要在這種時刻狠狠捅他一刀子。

他那樣信任他，尊敬他，到頭來......全然都是空歡喜一場。

“你說什麼？你、你......”

遲永泉捂著口，渾濁地咳嗽幾聲，要不是鄭嵐和遲春盛眼疾手快地扶著他，恐怕他早力不支朝后仰倒過去了。

廖玉珍更是嚇得只顧著尖，雙如灌鉛似得，彈不得。

“你這個逆孫！你！”遲永泉話還沒說完，就被遲嶼攔截了過去。

他的字句鏗鏘，話音擲地。

鄭嵐和遲春盛湊得近，這下是清清楚楚聽到了他的聲音。

“除了沈意濃，我誰都不要。”

頓時心如刀絞，溫熱的眼淚席卷眼眶，不控制地落在瓷磚上。

還沒等回過神，遲老爺子便昏了過去。

熱鬧的客廳頓時變得嘈雜，傭人和管家一鍋粥，滿地踏著清脆的腳步聲。

遲春盛奪過遲老爺子的手機，一雙眼睛被氣的通紅。

“遲嶼！你爺爺被你氣暈了，若是你再鬧脾氣不來，就等著給他老人家收尸吧！”

嘟嘟嘟，電話被強行掛斷。

遲嶼呆怔地愣在原地幾秒，接著心中竄起焦灼和忐忑，雙不控制地往前沖，就連迎面上來跟他打招呼的秦霄，他都沒工夫理會。

冷汗如豆，心慌神。

后悔和自責像是鎖在脖頸的藤蔓，每每呼吸，都覺得快要窒息。

沈意濃于下午6點返航回到機場，打掃完艙衛生，跟工作人員接完工作后，才拖著一疲憊和倦累離開機場。

正巧回去的路上到了韓剴，小跑著過去，敲了敲他的車窗。

“剛剛在飛機上，謝謝機長幫我說話。”

韓剴笑了笑，“馬晶晶那樣針對你，你都不惱？干嘛的窩憋氣。”

“邱總能同意讓我回來上班，我已經非常恩戴德了。”

“況且現在我的份已經大不如前，頂撞上級可是要挨分的，我可不想寫長篇大論的報告。”

沈意濃勉強出來個還算面的弧度，“人我記著了，下次請你吃飯。”

兩人閑聊了幾句，便分道揚鑣。

走了沒兩步，便看到杜景瑞站在吉普車旁，眉容蹙地著煙。

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大好的事。

沈意濃心底咯噔一下，當即便想到是不是遲嶼又出事了。

趕忙跑到杜景瑞面前，氣吁吁地問：“遲嶼回來了？他還好嗎？”

他忙將煙掐了，斜側著臉吐出一口眼圈，語氣沉啞：“遲軍還在回來的路上，但現在是晚高峰，堵在立橋上了，遲老爺子......剛被送進醫院。”

沈意濃琥眸驟，如同麻的思緒不斷在腦海翻滾。

像一陣又一陣的海浪，直面將拍打過來，直至將拖拽冰冷刺骨的海里，慢慢將淹沒。

原本紅潤的面頰頓時發白，好半天才緩過勁。

“遲嶼讓你去接他？”

“遲軍讓我先接您回家，然后再去接他。”

沈意濃看了眼時間，晚高峰至還得堵兩三個小時，他沒那麼快回來。

但萬一遲老爺子況惡化，他又不在邊......

立馬走到副駕駛車門前，迅速地鉆了進去坐下，“杜先生，去醫院！”

杜景瑞秒懂沈意濃的意思，上了車便往醫院的方向趕。

到了貴賓病房樓層，沈意濃風風火火地想往病房里面走。

卻在轉角看到了遲春盛和廖玉珍，還有鄭嵐。

忙開了急通道的門扉，躲藏了進去。

三人都愁苦著張臉，窸窸窣窣地說著些什麼，乘坐電梯離開。

確保外邊再沒有什麼靜，沈意濃才松了口氣，探出個小腦袋觀察勢。

“......小姐，您需要什麼幫助嗎？”護士臺正好推著醫療車過來。

“不好意思，我有點迷路。遲老先生住這層嗎？”

護士引領沈意濃去了病房，再三叮囑老人家剛睡著，切勿讓他再緒化。

沈意濃看著病床上躺著的消瘦老人，此刻靜謐地閉著雙眼，慈祥平和地像是睡著了一般。

正當想湊近，老人的雙眼突然睜開，渾濁又亮地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