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略微有點脾氣翻住,“我心疼你,你倒是不心疼我,讓你睡覺,你非得跟個貓似的,沒骨頭的磨磨蹭蹭。”
言晏冤枉得很,上喊著,我就是怕你手臂被我枕麻了,才的呀。
某人無賴得很,“我不信。”
……
冷氣調上去了,言晏被周是安鬧得一汗,此刻相信了他說不累的話了,香汗淋漓的時候,周是安顧及著天亮后還有正事,最后關頭放過了言晏,只是二人收拾停當后,他摟玲瓏溫香的言晏在懷里,饜足的神思,不住地發散起來,拿言晏逗悶子。
問聽過《牡丹亭》嘛,母親影響,他自聽慣了昆曲,他說論話本子里寫得最風流倜儻的,唱詞最纏綿悱惻的,當論《牡丹亭》了:
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則把云鬢點紅松翠偏。見了你相偎,慢廝連,
恨不得……
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
言晏聽他念得糊里糊涂,等回過神來,不知該夸湯顯祖妙筆生花呢,還是要罵他存心不聲不響地耍流氓!
*
次日,如約,周是安做東請言晏父親一家飲茶。
他們驅車往茶館去的時候,言晏才發現,他對這里并不生疏。
周是安說,他們有客戶在這邊。
隔了一個晚上,他才有空問一問,與父親接得怎麼樣?
淅淅瀝瀝的雨,未到天明就休住了 ,眼下晨曦迫散了云翳,言晏看前面的剎車燈晃神,誠實告訴周是安,“很融洽,很順暢。”
“這不是你希的?”
“……,”言晏不置可否,回回心神,再坐正些子,“他對我客套、禮貌,沒距離,但也不輕易過問我任何事。”言晏告訴周是安,昨晚他們臨走前,父親好像不太贊言晏隨周是安走,可是他沒敢張口。
“我能想象他年輕時候的樣子,他是那種……你和他在一起,食住行都不太需要心的人。他細心,溫和尤其懂得分寸,偶爾也有你吃不消的熱。他會朝你生悶氣,會很在乎你,卻很難訴之于口。他是那種你生病給你端熱湯,流淚給你遞紙巾,卻很難將我你掛在上的人;會默默記住你的喜惡,卻可能忘了每年就那麼幾個的紀念日,從而給不了你需要的儀式。”
“整來說,你對你父親并不失。”周是安問。
“嗯,他坦地承認,這些年來有想過我媽,那淡漠的眼神里,沒有片刻的猶豫,可是也沒有毫對現有婚姻、家庭的。他大概記掛得還是他年輕時的,像一件孤品,無所謂好壞,放在心里,之又的機會拿出來。就這樣無霜無塵地擱在那個角落里就夠了。”
“于我來說,他過想過我媽媽,我便有了信仰。”
一家人的早午茶,吃得很和諧。
從茶館里出來,言晏便和父親說,他們回去了。
言笙說吃過中飯再走罷。
言晏私心不太想他們再忙一頓飯,便推周是安還有事要忙,也就跟著他走了。
臨走前,言晏與孫阿姨由衷地分別,孫阿姨要言晏有空就過來玩。
聲應下了。
言宥畢竟是男生,始終不好意思與言晏太親昵,只說他小號已經正在練了,回頭有時間,就敲他。
言笙本要送他們一程,言晏說不用了,他們東西還在酒店,回去收拾一下就直接走了。
“年節有機會的話,就和小周再一道過來。”言笙送他們的念頭作罷,就只能原地作別了。
言晏微微頷頷首。
“你和孫阿姨保重。”言晏沒太多正視父親,有些別扭這樣分別的場面。
言笙在他們上車前,他們等等,他從自己的車上取下一個牛皮信封,塞到言晏手上的時候,才看清是紅鈔票。
“宥宥的手機,我和你阿姨都謝謝你的心意,可是這麼多年,我沒曾給你花過一分錢,沒理由你一來就給他花錢的。”
本來完的探親收梢,還是被父親生分掉了。
言晏苦笑著看著手里被折現的一疊鈔票,抬起頭,看父親的時候,不無失的神,“為什麼沒理由,我和他上不都流著你的嘛,這理由不立嘛?”
言晏幾顆急急的淚,掉在信封上,暈開好大一塊的斑。
“言晏……”
“那麼,我以后來一次,你是不是要和我清算一次?”
“言晏,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我都要走了,你這個時候分出這樣的親疏,有意義嘛?”
言笙看言晏眼眶里滾著淚,也頃刻間紅了眼,這樣一個年紀,為人師表的他,心上涌出了愧疚與難,“言晏,我只是心疼你……我只是心疼我的兒,只是心疼……”
言笙的話沒說完,言晏就撲進了父親的懷里,落雨沾的淺淺一個擁抱,短暫到不曾存在過一般,把錢還給了父親,也用這樣無聲的一個擁抱,來告訴父親,的念頭,的想法。
從昨天見面,到此刻分別,言晏有幾十個念頭之下,想喚他一聲,可是始終沒勇氣,即便眼下,也沒勇氣,不知道那兩個字出口是怎樣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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