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

“你……”

謝冰慧超出了言晏預想的冷靜，還是說，真得如周是安所說的那樣的，早已知？

那男人就真得那麼出眾，到母親寧愿自欺欺人的地步？

“婚是鐵定不結了，因為我發現，你是發自骨子里的不喜歡他。”

“我沒有要攪黃你生活的惡意。”言晏板著臉，一本正經。

明明是母倆互相怯的時候，偏就二人都繃著。

“我明白。”謝冰慧雖說四十多余，可是保養得當，自底子也是個人胚子，卷一卷白的襯衫袖子，略微疲憊之朝言晏，“其實他的那點事兒，我也知曉一些。怎麼說呢，不怕你笑話，我覺得他要是個聰明的人話，也會選我，老娘比他的那些個水人有姿、有實力多了。”

“偏偏他得隴蜀，還被我兒撞見了。事已至此，糊涂與理智，我也必然選理智了。”

“呵呵，說到底自己老了，人有什麼資本，還不是那幾年的時。”

謝冰慧的話，像油盡燈枯的，愈發地微弱起來。

再次趕言晏下車，說得回去了，鬧了一個晚上，乏了，回去泡個澡，天大的事兒，明兒天亮了再說。

言晏這一秒開始，開始后悔，后悔為什麼要較這個真，無論真真假假，母親開心不就行了，這些年來，只是想找一個能讓相信，同時也能齊頭并進的這麼一個人。

像似一個，想要奔走，也想有人把困住，歇歇腳。

到頭來，這些年來，始終沒有找到這麼一個能讓同時擁有驕傲與自卑的人。

言晏在母親的副駕座上了，推門出的時候，頓了頓形，回頭問母親一句，“我今晚去你那邊，可以嘛？”

謝冰慧倦怠的一張臉，仿佛頃刻間潰一片片剝離的皮一般，“你是說住一晚？”

“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你把我想什麼了，不領男人回家？所以，這些年，才死活不愿意到那邊住？”謝冰慧拋開自己的爛頭緒，看自己的兒，才發現自己真的老了，老到，猛不丁地注目，姑娘都已經這麼大了。

*

謝冰慧現在住的這套別墅，不在郊區，在地段很是的南城這邊，小區里也有高層住宅，當時一咬牙拿下這套房子，是想著接母親與兒一道過來住的。

老母親住慣了老房子，不輕易肯搬，言晏更別說了，母倆一直跟欠著債似的。

幾年下來，言晏來這邊，屈指可數。

此刻站在玄關換鞋，謝冰慧尤為認真地從鞋柜里找沒穿過的拖鞋給，一雙面的，又絮叨，你不喜歡，我知道，給你找雙白的。

“無所謂啦。”

“哪能啊，我的千金難得來一次，不把你奉承好了，那還得了！”謝冰慧繼續跪在鞋柜邊，固執地要找雙兒合心意的拖鞋。

言晏心上突然一酸，不聲不響，任由母親給找。

如愿換上拖鞋，言晏像極了一個賓客，等著主人領進去。

謝冰慧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扔了包，說自己上有客戶的煙味，先去卸妝沖個澡，讓言晏自己找東西喝，或者看著想吃些什麼，待會來弄。

謝冰慧上樓后，言晏也不落座，就這麼漫無目的地張著這屋的一一件，一一，廚房島臺上，水培的花瓶里茂的富貴竹，洗碗池里還有只大概早上喝水未來得及沖洗的馬克杯。

冰箱里，清一的全是酒水，瓜果蔬菜，全然沒有。

言晏不腹誹，還問我想吃什麼，你怎麼弄，連蔥都沒有。

有點，只從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若有所思地旋開瓶蓋，吞咽了幾口，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出神了多久，只約莫估計，樓上的人也該洗漱完了。

再等了幾分鐘，沒什麼耐力了，放下手里的瓶子，穿過廳堂，往樓上去。

主臥的門開著，可是里面沒什麼靜。

言晏在外面輕出了聲，依舊沒回應。

只能輕手輕腳地走進房，臥室只開著一盞落地燈，衛生間磨砂玻璃上能瞧見分明的亮，靜聽，另一面連水聲都無。

言晏站在衛生間門口，叩門，無聲無息。

直覺很不好，腦也警鈴大作，再也不管不顧了，旋開門鎖，就踏了進去。

謝冰慧沒有任何生氣地，耷拉著腦袋在浴缸邊沿，外側這邊的手臂，甚至懸著。

言晏十來年前的噩夢再次與眼前的種種重疊一道了，直覺，心上重重一絞，胃里也像要嘔出什麼似的，一個箭步沖過去，淚也早已到了邊，咸得很。

“媽！”言晏兩手慌張地想要把謝冰慧從浴缸里撈出來，乍現的所有自白，不過是一句，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手的水是溫的，也是溫的，那一雙被水霧浸潤的眼睫了，謝冰慧微微睜開雙眼，困乏地一句，“我睡著了？”

“是，你睡著了！”言晏滿怒意地丟開母親的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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