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安只讓沐敏之挑些他母親的吃食補品,那些煙草、酒水就不用了,“老爺子年級大了,如今母親也管得,不這些傷的東西,拎過去也是討老太太的罵。”
得了他本尊的應允,謝禮賓與小汪一并搬東西出門,一家人客套地送周是安。他臨出門前微嘆了口氣,竟有些比應酬還難熬的覺醒。
巷子外口,有一塊方地,算是社區的公用停車場,早些年還都是免費的,后來附近一些辦公樓的人上下班總停占著,社區為了部資源保護,就圈起來按時收費了。
謝禮賓與小汪拎著些禮品袋走在前面,周是安落后幾步,側著些風上前。
隔著一些距離,就看見停車場一輛車上,下來一男一。
言晏從副駕下來,就跑到收費的大爺,聲氣地喊人,知會老先生,朋友送回來的,臨時泊一下車,即刻就走。
大爺會意,一般業主出面的停車,時間算不上一個小時的都不收費的。
再折回去,駕車那男人從后備箱里替拿出一琴盒,目測應該是大提琴。
“我自己可以的,您真不必停車下車的。”想接過那把大提琴,旁的男人沒有給,一副執意送進里的樣子。
“走吧,這里風大。”男人紳士風度滿滿。
饒是不近聽,一些不予言明的緒也再顯然不過。
“言言!”謝禮賓把手里的東西給小汪,與外甥撞了個正著。
言晏一白羊絨大,側首過來的時候,有限的夜里照明場間,周是安只看得出穿了一襲黑長,整個人明顯是細致收拾過的,平日里的及脖短發此刻編束著,眉眼間珊瑚的妝容,燈下看,溫潤地能瞧見水。
先是坦然的神,瞧見舅舅后的周是安,倒反而有些怔。
周是安幾步路與謝禮賓并肩再錯開,他沒有停步,也不與任何不相干的人淺言深,淡漠地拍了下謝禮賓的肩,說先回了。
謝禮賓送周是安上車,好言關照了幾句小汪,路上開車慢些。
再折回去時,只見言晏邊的那男人謙和地遞手與謝禮賓,表示幸會。
與此同時車的周是安合上車窗,小汪想開口說什麼,他閉眼一眉心,冷漠地開口,“開車。”
第14章 第五章、大夢不覺(1
舒家的老爺子,在正式離休前,是個守備軍區的司令員。
舒木槿是舒家長房這頭的獨生。
父母的那些糾葛,周是安知曉得并不多,只某一天,大院里,悄默聲地,住進一位獨來獨往的生。偶爾見,車進車出的舒家小叔放在大院里下車過幾回,知曉的名諱還是母親的牌桌上,幾個婦道人家,院里誰家半星新鮮事,都逃不過這三四個婦人的長舌。
舒家老大當年在夫人懷的時候,就吃被老婆在他值班辦公室逮了個正著,后來下海做生意,又屢屢不如人意,吃喝嫖賭的,德行全散沒了,老婆一氣之下就帶了孩子離了舒家。
如今那閨都十七八了,又被老爺子著人接回來了,聽說是老大家的那位原配太太病了,人都不行了,哎,作孽呀。老大如今自有家室,閨也只能養在老爺子邊,有一天算一天。
“什麼名字?”周是安難得有閑心聽一群娘姨扯話,端著碗糖水,一副看母親打牌的樣子,無心問道。
“木槿,舒木槿。和我們家囡囡一道在一中高三重點理科班上。”其中一位婦人丟著手里牌,“人是水靈的,不像爸,可惜沒托生在個齊全的家里。”
一番無關痛的碎,最終散在麻將桌上,各家再繼續看各家的牌。
周是安的某一天里,卻發生了很嚴肅且荒唐的質變。
周是安十歲起,父親就從市里升遷到省里任職,兄長自大學起也搬出了大院。周家這邊也只有周是安母子二人,周父回來,兄長那邊也會回來一道齊整吃飯。平日里,姚麗珍也忙,大多數時候,周是安于自我放養狀態,只要他績不下,不給周父惹什麼原則的錯誤,一家人還都是慣著這個小二子的。
那日周是安剛和幾個玩伴在路口作別,腳下自行車也沒停歇,信號燈還是紅燈,他腳下生風,一溜煙車就穿過了街口,大院崗哨門口這條巷子午后兩點時分,一般并無多行人,外面酷暑難耐,定定神都能瞧出水泥道上悠然而起的白熱煙波。
與他逆向的街口對面,舒木槿一襲白搖著手里一把骨扇,順勢拿扇遮眼前的烈焰,一臉不耐煩地被旁一個男生喂飲料,折起扇子,打開了男生的殷勤。
二人親昵依偎之下,一道上了那男生的車,私家車掉頭過來時,車里副駕上的人瞧見了熱浪風吹的街對面有個人不偏不倚地瞧著他們,舒木槿只短暫一秒瞥周是安,隨即搖上了車窗。
余下的,周是安本不該再作窺探,可是眼睛與心似乎不由他主張了,車里的男生欺到耳邊,逃也似的舒木槿避不開他的吻,別扭了幾秒之后,二人開始齒相依,周是安站在日頭下被炙烤一般的難熬,繼而右腳腳背一反勾腳蹬,再施力到底,往崗哨門口拐去了。
夜,周是安在夢里,學著車里那個男生,想要些什麼,些地方,本能之下,腦一道白,如同午后那頭頂上的毒日一般,蒸騰掉了周是安所有的禮義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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