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參 參
竹苑不算大, 和往昔在安慶府時的陶苑差不太多。
今日蕭玨把太子府的三,五和六給簌簌接了來,小姑娘比往日神了那麽一點。
正午睡了一個多時辰後, 整個下午都在招貓逗狗。
眼下黃昏, 剛剛吃完晚膳,簌簌和巧雲冬兒還有小太監福德, 四人領著兩狗一貓,正在滿府的轉悠。
這般轉悠轉悠, 正好走到府門附近, 簌簌遙遙地突然看到衛青梧匆匆地被人帶進府, 且是直奔了蕭玨的書房。
小姑娘像是做賊似的, 看到衛青梧,下意識第一反應, 自己一下子便背過了去,不想給他看到。
究其原因,始終覺自己逃跑犯錯誤了, 眼下是被蕭玨藏在這兒的,不能給旁人看到。
但這般轉完了之後又覺得自己有點傻, 旁的不說, 那男人甚急, 目不斜視, 一路都幾近小跑了, 直直地奔著太子書房而去, 顯然有急事, 哪有閑心看?
不過這般一想,簌簌也甚是好奇,且不知出了什麽大事, 眼見著天都黑了,蕭玨還把衛青梧給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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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太子書房。
衛青梧接到消息便匆匆地來了。
屋中就金玉與太子兩人。
關于那面人之事,實則衛青梧了解的最多,往昔在安慶府第一次接到其匿名信之後,蕭玨一直吩咐衛青梧查了此事。
但衛青梧查了半年多,什麽也沒查到。
那人便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本打探不出,是以後來蕭玨也便放棄了。
直到前幾日,那顧簌簌失蹤,蕭玨再次接到了匿名信,但此番再出現,他戴了面,沒人再道其與他生的一模一樣,然聽人的描述,其雙鬢各白了兩縷頭發,似乎又和那第一個人對了上。
然後便是此次........
金玉親眼看到他憑空消失。
或是由于被以三敵一,他了傷,方才不慎落了這扳指。
問題便是這扳指.......
蕭玨將東西遞給了衛青梧。
衛青梧頓時臉煞白,“殿,殿下!”
是的,他近之人沒人認不出這是他的扳指。
且他戴的東西幾乎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這兩枚碧玉扳指,無論從哪個角度,不論如何仔細看都是一模一樣的。
金玉將事和衛青梧說了一遍。
衛青梧出亦是極為高貴,沒什麽沒見過,也沒什麽沒聽說過,但這事也是目瞪口呆,聞所未聞。
“你去趟靈寺,替孤去請法智高僧。”
蕭玨話說到此,衛青梧也便明白了。
那面人至此出現過三次,此次金玉親眼看到了他憑空消失,若非什麽,便是........
衛青梧立時領了命,翌日一早便會出發。
他走後,蕭玨又吩咐了金玉。
“派人,護著娘。”
“卑職明白。”
那人在保護娘,雖然蕭玨現在還參不他為何要保護娘,但,他會先護著。
待人都走了,外邊兒的天也黑了。
蕭玨獨自一人在書房之中沒走,仔仔細細回想著這面人的所為。
三次,無疑有一個共同特點,都與那顧簌簌有關。
第一次和第二次再明顯不過,至于這第三次,看似不明顯,但那娘是顧簌簌的母親。他護了娘,無疑,還是與顧簌簌有關。
可那婦人對那小姑娘并不好。
他為什麽還要護?
是因為上有什麽?
思及此,蕭玨又把此事與那程妤近來私會,聯系到了一起。
顧簌簌,娘,程妤.......
顧簌簌,娘,程妤.......
蕭玨在桌上輕輕緩緩點著的手指突然慢慢地停了下來。
翌日,他請來了程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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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平被太子請過來用膳,有些寵若驚。
他雖然是太子岳父,但太子不喜歡那門婚事,不喜他兒的子,連帶著也并不是很待見程家,像這種單獨用膳,實乃初次。
但今日太子瞧著心不錯,了不的笑臉,程璟平這頓飯吃的也算是心裏蠻舒服。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太子不會平白無故地請他過來,然他直到宴席散去,回了程府,也沒想明白,沒判斷出來太子的用意。
程璟平進了與妻子的臥房時,已經將近黃昏。
但這日外面下了場秋雨,黃昏看著也不大像黃昏,到有些夜了的意思。
他進來,夫人便迎了過來,親自給他掃了服,又服侍他給他換了個幹爽的,這期間倆人眸對視了上,相視笑笑。
程璟平夫人如花似玉的臉蛋。
程夫人有些赧地撥開了他的大手,嗔怪道:“老爺很閑麽?那不如自己換。”
程璟平憨笑兩聲。
他早已年過不,名雙收,夫妻恩,母親健在,膝下兩一子,可謂很滿。
唯獨妻子有一心病,便是當年弄丟了他母親送給二兒的一塊寶玉,至今耿耿于懷。
加之兩年前,一次無心之舉,滿是愧疚地和的親姐姐說起了那舊事,順帶著就講了二兒出生之時,産婆曾言,眉間帶著一點朱砂,豈料這事被二兒正好聽了去。
萬萬沒想到,會那般敏,鬧了個天翻地覆。
此後,那事妻子連提都不敢提了,只是有時半夜從夢中驚醒,會和他悄悄地在被窩裏說,說又夢到二兒出生的那天的雷雨和丟玉之事了,說不知為何,每次夢到都很心慌,都很難過。
每每這時,程璟平便把妻子摟懷中,輕輕的哄,拍再度睡。
此事昨夜剛剛再度發生過,妻子醒後半宿未眠,過幾日便是十五,正準備去寺廟上香。
眼下妻子自然知道他剛從太子那回來,這般一面給他理著服,一面也就問出了口。
“璟平,殿下找你做什麽?”
程璟平答著,“只是尋常吃飯。”
程夫人為他理服的手略微一滯,目向他,“只是吃飯?和妤兒一起麽?”
程璟平搖了搖頭,“便就我與太子二人。”
程夫人的手正好伏在丈夫的膛上,這般一聽便又停了。
“太子態度如何?”
程璟平握起了夫人的玉手攥在大手中,領著去了一邊兒坐,答道:“態度很好,本來去時,我也很擔心,擔心是妤兒的子惹了太子不悅,也擔心是前些日子老宅發現了之事,但去後發現都不是,太子與我吃飯喝酒,沒聊老宅之事,聊的基本都是家常,略略涉及一點前朝,沒什麽重點,我回來車上想了一路都沒斷出太子的用意,莫不是沒什麽用意?”
程夫人是人,心思更細膩,關注點也多在後宅之事上,聽丈夫說完,握住了丈夫的手問著,“聊什麽家常?可是與妤兒有關?”
程璟平這便又把妻子的手握在了手中,一邊兒輕輕地拍著,一邊道:“東一點西一點,提起了我們已故的父親,也問了母親,亦是問了你,妤兒自然也問了。”
程夫人還是最關心兒之事,“問了妤兒什麽?”
程璟平道:“問妤兒是在哪生的,是不是在京城?是不是在家中?我便把昔年你從娘家回來,妤兒突然早産,生在了路上之事說與了太子。”
程夫人看著丈夫的俊臉,眼睛緩緩地眨著,接著又問,“還問了妤兒什麽?”
程夫人最關心的是太子對兒如何,自然是最想知道他都問了兒什麽,但丈夫微微蹙眉搖了搖頭,“而後也便沒什麽了。”
這時外頭響起了叩門聲,繼而是娘和他們七歲小兒子的聲音,程夫人也便就問到了這兒。但松開丈夫手的瞬間剛一起,恍惚眼前一花,差點沒站穩,被程璟平扶了住。
“卿卿,沒事吧?”
程夫人搖頭,朝著丈夫笑了笑。
“剛才暈了一下,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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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雲閣
郭煜一黑袍,立在窗口,瞧著外頭淅淅瀝瀝的小雨。
手下七夜匆匆而來。
他立在其後,微微躬,進來只道了一句。
“主人,蕭玨知道了。”
郭煜神肅然,緩緩地瞇了瞇眼。
拜那個面人所賜,程妤殺娘未遂,他殺娘亦是未遂。
那蕭玨只要知道了娘與程妤私下見面,順藤瓜,參此事對他蕭玨而言還不是簡單至極。
“我們暴了麽?”
郭煜聲音冷淡,不不慢地拿出袖中的匕首以及帕子,緩緩地著。
七夜搖頭,“并未。”
郭煜繼續問道:“他派人去了清康縣的那個寺廟了?”
七夜應聲,“是的。”
郭煜輕描淡寫地道:“你也去,殺了産婆。”
“是,七夜明白。”
郭煜應聲,而後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妹妹好麽?”
七夜回答:“簌簌姑娘什麽都好。”
“太醫常去做什麽?哪不舒服?”
“主人,簌簌姑娘有了孕。”
郭煜,著匕首的手微微一滯,緩緩地擡起眼眸,看向外頭的綿綿細雨,嗤地一聲笑了,但卻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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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太子書房。
茫茫細雨在蕭玨的眼眸之中映出影子。
男人手中把玩著一塊玉石,鼻梁高聳,如刀削筆刻,漸漸地角緩緩揚起。
不錯,他是知道事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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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雨淅淅瀝瀝地沒停。
簌簌專心致志地養胎,全然不知道蕭玨這些天在幹什麽,更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麽。
前幾日看到衛青梧,好奇了那麽一下,但而後也便罷了。
當夜依舊睡得很早,這一夜,加之後續半個月都沒見到蕭玨。
這日九月十五。
一早,簌簌便收拾妥當,和鄭嬤嬤以及巧雲還有護衛的陪同下去了趟寺廟。
當朝有風俗,懷孕的子,有條件的都會去寺廟拜拜,為腹中胎兒祈福。
簌簌很重視此事,是以也極為的神。
們的馬車沒走太遠,便就去了離著最近的一家寺廟。
小姑娘帶著面紗,只了一雙目,睫長長翹翹的,梳著單螺髻,髻上著兩支鎏金步搖,玉手纖細如蔥,鞋領扣搭配的都很講究,加之一華,袖口下出一截雪白的腕子,被人扶著小小的步子走著,舉手投足都著貴與氣。
待到了,一路被人引著去了佛堂,很暢通,人也不多,想來蕭玨事先都已安排好了。
簌簌很快便拜完了。
但出來的時候巧之不巧,被前簇後擁著,轉頭一看,便看到了一張悉的面孔。
那人是個婦人,一深綠錦服,五十多歲的模樣,長得慈眉善目,很和善,卻是太子妃旁的李嬤嬤。
李嬤嬤看到顯然一怔,簌簌亦是如此。
往昔在一個府上住著,又是太子妃那邊的人,簌簌哪有不認識的道理。
一看到,簌簌便想起了那太子妃程妤,想來在此,太子妃也多半在,是以話也沒說,第一反應便是想快些走,斷斷不想相見,但剛了腳步,卻聽那李嬤嬤喚住了。
“顧良娣且慢。”
簌簌本不想停留,卻下意識還是停了下,況且聽那嬤嬤接著跟了下一句,“奴并非是與太子妃同來的,是與程夫人一起。”
如此,簌簌站也便站了。
停下,回頭,只見那李嬤嬤快步過了來,很和善地看著,到了跟前,微微一禮,然後視線便又定在了的小臉兒上。
小姑娘此時帶著面紗,只著額頭和那一雙水靈憐人,仿若能勾魂似的目。的皮白淨的仿若剝了殼的蛋一般,讓人看上了便挪不開眼。
“奴回程府有一段日子了,細細算來,或是有大半年了,彼時良娣正和太子南下,不在府上,故而不知。”
簌簌聽說著,也未回話。
捫心自問,之所以停下了,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對這李嬤嬤的印象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