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劉姨兩口子，我們的耳子終于是清凈了下來，整個病房死一般的沉寂，我甚至能夠清楚的聽見曲悅那重的呼吸聲。

我緩緩松開了曲悅，而后蜷起雙，兩手環抱著搭在膝蓋上，下搭在臂彎。以一個最安全的姿勢，一言不發的呆坐在那里。

我想，曲悅需要時間來消化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站了太久，我也累了。我干脆拉過一旁的小凳子，挨著病床坐下，就安安靜靜的守在曲悅的側，呆呆的看著。

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也不知道眼下我還能做些什麼，我只是想著，或許我的存在能夠給一些力量。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久到我有些疲憊，眼皮也開始變得沉重不堪，整個人都開始昏昏沉沉的，我聽到了護士的聲音。

“來，把這個吃了，吃了之后就站起來走走，不要一直躺著。”

我抖機靈一樣抬起頭，視線模糊的看著護士。只見從手上端著的盤子里，拿出了一粒藥來，遞到了曲悅的跟前。

曲悅神呆滯的點點頭，略顯的不愿手接過。

“記得趕吃啊！醫生那邊還有幾臺手，等到你的時候，我會來你的。”護士面無表的代完，便離開了病房。

我目送著護士離開，接著給曲悅倒了一杯水。

這世，沉默許久的曲悅，終于再次開了口。

“海棠，我一定要這麼做嗎？”曲悅的言語中帶著驚恐，和討好。

我著，遲疑了幾秒，把水杯遞到了前。我沒有說話，但是我想，我的這個作，已經足以代表我此時的立場。

“可是，我害怕。”說著，曲悅昂起頭，淚眼婆娑卻又驚恐萬分。

我到底是心下不忍，見不了曲悅如此驚慌無措的模樣，索心下一橫，對著說道，“如果你實在害怕，或者說是你打心眼里想要留下這個孩子。那你就留下，但是你以后需要面臨很多困難，這些可能是你難以想象到的。如果你確定你不會后悔，那我支持你留下孩子。”

曲悅仍在糾結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我小心的從手里拿過那一粒藥丸，順手扔進了垃圾桶里，又態度堅決的補了一句，“沒關系，如果你怕養不起，我可以去找工作，幫你養。”

天知道，我在把藥扔進垃圾桶，甚至是聲俱厲的對曲悅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是懷著怎麼樣的一種賭徒心理。

我在賭，賭不至于那麼任到真的要把這個孩子給生下來，我在賭，賭還有一點點腦子，能夠讓考慮清楚自己的現狀。

如果我賭輸了，那麼，我也會毫無怨言的履行我自己說出的話。

所幸，我賭贏了。

曲悅呆愣了好幾分鐘后，忽的跟瘋了一樣沖到了垃圾桶旁邊，從中翻出了那一粒白藥丸。仰頭塞進了里，一口吞了下去。

我連忙從床頭柜上端起水杯遞到了曲悅的手上，看著倒了一大口水，吞咽了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你想好了嗎？不會后悔？”

曲悅怔怔的看著我，愣了幾秒，最終緩緩的搖搖頭。

那之后的兩個小時里，我就陪在曲悅的邊，時不時的會扶著在病房里來回走一番。曲悅告訴我說，覺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在一點點的往下墜。甚至拉著我的手，放在小腹的位置，輕輕的著肚子里的小可憐。

我告訴曲悅說，已經過了可以做人工流產手的時候，月周太大，只能做引產手。

曲悅問我，什麼是引產手。

我沒有再往細了說，話題一轉，輕聲安道，“我就在外面，等著你出來。等你出來，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的，好不好？”

曲悅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隨后被護士帶進了手室。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總之，心無比的焦灼。

這過程中，我給凌辰發了條消息，告訴他，曲悅已經進手室了。

消息發出之后，久久都沒有得到回應。倒是趙雁川給我發了一條微信，問我曲悅怎麼樣了。

這兩天的時間里，雖然我和趙雁川，以及父母同在一家醫院里，可我一直都守在曲悅的邊，以至于，我甚至都忘了回去看看父母。

我給趙雁川回了消息，說曲悅已經進了手室，我用之前席珩給的那張卡去了所有的費用。我還在信息里懇求趙雁川，希他幫我還了席珩的錢。

趙雁川問我，為什麼會突然之間對席珩有如此大的惡意。

趙雁川的問題，使我陷了為難，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老實說，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和席珩有一天會鬧到如此的境地。

我沒有回話，轉而問趙雁川，我的學手續辦好了沒有。

趙雁川回我說，他托一個老教授替我寫了推薦信，推薦我去楓城的楓大學習計算機，我隨時都可以出發。

隨時。

也就是說，等我陪著曲悅做完手之后，我就可以啟程了。

我頓了頓，給趙雁川回了兩個字。

謝謝。

而后，我收起手機，坐在手室外的長椅上。說是手室，其實不過是在一間類似產房的小房間里。我想起自己在網上查到的資料，引產等同于生了個孩子。

按理說我應該要陪著曲悅，等到痊愈。

可是我到底是沒有那麼勇敢，我能做的，就是把完整的到曲家人手上，然后拜托凌辰，好好照顧。

想到凌辰，我忍不住再次掏出手機來，翻開我和凌辰的微信聊天界面。

他仍舊沒有回我。

恰巧，護士扶著滿面蒼白的曲悅從手室里走了出來，曲悅整張臉白的看不見一，虛弱的拽著護士的手臂，無力的抬眸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恍如隔世。

我鼻頭一酸，努力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隨即趕上前，走到曲悅的另外一邊，攙扶著的手，卻聽護士冷冰冰的叮囑道，“去隔壁的房間床上躺著，還需要照個紅，修復一下傷口。”

“好。”我愣愣的點頭，扶著曲悅，朝著旁邊的理療房里走去。

我走的極慢，是因為曲悅每一步都走的極其艱難。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著面如死灰的模樣，我覺還活著，卻像是死了一樣。

這種行尸走一般的時刻，我曾經也驗過。

也是由此，我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去安，只能小心翼翼的攙著，用盡了我自的力量，支撐著虛弱無力的子。

直到，我扶著在理療床上躺下，我聽到氣若游的說了一句，“海棠，你知道嗎？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聽到醫生在說，這個小寶寶長得好的，還是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