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況離開了好一會兒，客廳里又恢復了安靜。

暖的燈竟也讓房間顯出幾分溫馨，臺的綠植長勢茂，就連昔日那只瘦小的流浪貓都在李書妤的照顧下變得格外碩。

李書妤在努力的重塑著自己的生活，讓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達到“還可以”的標準。

許況沒來之前，覺得自己過得也“還可以”，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克制自己對沒見過一面就分開的寶寶的想念。像是回到了沒結婚前，心冷漠、朋友很，孤一人。

他的到來打破了所有。

李書妤想，如果不能徹底擺，那就為主導。

將不可預知的長痛變為短痛，再親手祛除傷疤里發爛的沉疴。

李書妤起，關掉了客廳的燈。

轉走向臥室，許清覺睡的正，還像個小嬰兒，雙手握拳放在圓圓的腦袋兩側。

放輕了作洗澡，躺在床上時，李書妤無法很好的睡。

半夢半醒，輾轉難眠。

想起自己的媽媽，張挽儷明明放不下自己的兒，卻又無法把兒和李修鳴做全然的切割。

曾經不止一次說過“你是不是也怨恨媽媽”、“······看看你的脾氣，和李修鳴那個冠禽有什麼區別”、“要是沒有生下你就好了”，類似于這樣的話。

中文系的教授，咬文嚼字也沒有那麼克制，說起話來總是平和又傷人。

李書妤也想起李修鳴。他總是忙碌，投注在上的心不及他工作的十分之一。

也記得張挽儷信里的那句叮囑，記得李修鳴匆忙趕來機場送出國。

他們對的“好”和“壞”都很，李書妤恰好能回憶起所有。

明明是那樣糟糕的父母，可難過的時候，李書妤還是會想他們。

在痛苦無法疏解的時候，李書妤總會把緒和怨懟宣泄給已經故去的父母。

想，為什麼你們不多陪我，教給我更多一點兒東西。

就是因為沒有爸爸媽媽教，我不懂的東西有很多，也繞了很多彎路。一次次跌倒，摔得好疼好疼。

躺在許清覺邊，更像一個沒長大、需要關的孩。

半夜，李書妤醒來，眼尾是淚水氤氳出來的紅。

許清覺也醒了，趴在的邊，的小手放在的臉上，輕輕的了，“不要······不要哭。”

沒意識到自己哭了，也不懂為什麼要哭。

曾經通過臍帶相連，他們的緒似乎能共通，因為很難過，寶寶的聲音里也帶上了哭腔。

李書妤坐了起來，理順了許清覺睡炸的頭發，看著他格外清亮的眼睛。

將他小小的抱進了自己的懷里，難以化解的孤獨似乎淡了一些。

-

許況一夜沒睡，深夜格外安靜，酒店套房的會客廳只有一盞落地燈亮著。

上還穿著白天的襯衫，扣子解開了幾顆，向后靠坐在椅子里，容倦冷，又帶了幾分認真和嚴肅。他側頭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時不時又會看向手機。

手機界面一直停留在和李書妤的對話框。

晚上十點三十分，從李書妤住的地方回到酒店，他點開手機試圖發信息。

[你想好的嗎，是不是······]

輸到一半，又全部刪除。

晚上十二點零四分，

[睡了嗎？其實可以慢慢想，我沒有要用清覺你]

點擊發送。

他的過往“劣跡斑斑”，李書妤只要慢慢想，就會回憶起他那些劣跡。

想到這里，又撤回信息。

許況起去倒了一杯水，取出冰塊放了進去，試圖冷靜。

冷靜了三個小時，凌晨三點十五分，

[書妤，你說過，只要愿意改正就會好的，以后……]

停頓，又逐字刪除。

一晚上的時間，許況拿起手機數次。

他像是一個差生，知道第二天或許會出考試績，明知自己考的外焦里，心里卻懷了幾分無法制的張和期待。

第二天一早，何理去酒店送資料。

門一打開，許況穿著一件深灰的休閑開衫外套，黑長，額前的頭發散落一些，原本就出眾的眉眼更加清雋。

全然不是以往西裝革履的打扮，褪去了規整西裝的人，了幾分疏冷干練，倒是年輕了很多，像是剛出學校的大學生。雖然氣質不太像。

何理將資料遞了過去，許況手接過，讓何理先坐，順手倒了一杯水沿著茶幾推向何理。

何理著杯子，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坐在沙發里低頭翻閱資料的許況上。為婦之友的何理聽公司不人提起，要是泡到許況這樣長得好還多金的，那得多爽。

在許況的手底下做事，雖然總是被榨牛馬，何理也承認他這個老板長得確實好，五清俊立，氣質矜冷。

但今天怎麼，收拾的像是要開屏？

何理喝水驚。

許況看完了資料，“沒問題，待下去，讓各部門去做。”

“好。”何理答應下來，又問：“明天去京市的機票，訂幾點的？”

許況思忖片刻，“你先回。”

“那您······”

許況說：“還有別的安排。”

何理表示明白。

-

許況去了李書妤住的公寓，來開門的是阿姨。

許清覺正戴著圍兜坐在嬰兒餐車里吃早飯，看到許況眼睛亮了一下。

許況走了進去，將帶給他的玩放在一邊，問許清覺：“你媽媽呢？”

許清覺仰著頭看他，搖搖腦袋。

阿姨說：“李小姐去上班了，說是要開什麼匯總會，中午就回來了。”

許況“嗯”了句，接過阿姨手里的餐盤，將餐椅順手一推，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給許清覺喂東西。

半個小時后，吃飽了的許清覺開始和房間里的貓狗玩兒，追著比熊滿屋子跑。

他給許況介紹，那只窩在沙發上的像個球的貍花貓“團團”。

許清覺說話不算特別順暢，可他思維很敏捷，時常會出現想好了卻表達不出的況，在那里手腳并用的展示“貓咪的名字是‘團團’”。

許況發現阿姨在收拾東西。大大小小的打包了許多，一眼看去都是許清覺的。

姚阿姨送許清覺來這里的時候，因為只有一個人搬家，帶來的東西并不是很多。可是現在，通過敞開的臥室房門可以看到，東西比原來多了兩倍不止。

呼吸忽的一滯，思考出來的結果，是遠離他們嗎？

沉默了很久。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坐在沙發里的許況，視線總是若有似無的瞥向阿姨正在打包的品。

等阿姨出來時，許況聲音清冷，“為什麼把清覺的東西裝起來了？”

“李小姐在這邊的工作結束了，好像要回京市了吧，這些東西就······”

許況點頭，又問：“說了什麼時候走？”

阿姨說：“沒說，但估計就這幾天了。”

“嗯。”

許況低頭去撿許清覺丟過來的玩，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許況拿著玩起，拿出手機，看到一條信息。

書妤：我們試試吧。

-

開完會已經是中午，李書妤從會議室出來時，陸堰森站在辦公區的門口等。

“工程已經付，可以好好放松了。”陸堰森說。

李書妤點點頭，“謝謝陸總。”

陸堰森覺得李書妤對自己的態度又冷淡起來，“你的假還沒有休，要是準備休，和我打聲招呼。”

李書妤說：“好。”

相對無話。

陸堰森問：“要回家嗎？”

“嗯。”

陸堰森：“我也要回，一起吧，正好順路。”

李書妤搖頭，“……不用了，我還要去別的地方買點兒東西。”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陸堰森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兩人到了外面，公司樓外不遠停著一輛邁赫。

看到眼的車子時，李書妤的腳步微頓，陸堰森也停住了。

已經秋，天格外晴朗。

不一會車門打開了，容清雋的許況下車。一會兒又彎腰從車里抱出了許清覺，許清覺穿著印有小貓圖案的上，棕背帶短，一雙小在看到李書妤時激的蹬。

陸堰森看著不遠的父子，收回視線，又看向了側眼神淡漠的李書妤。

什麼都沒問，又像是什麼都明白了。

半晌，陸堰森說：“看來我是沒機會了，心里真不好······但你開心最重要。”

李書妤微微抬頭看著陸堰森，對上他的眼神，語氣認真，又說了一次:“陸老師，謝謝你。”

謝謝他的照顧、鼓勵，也謝他那麼坦的喜歡。

陸堰森沉默的看著。

李書妤沒有再多做停留，走向了許況車子停靠的地方。

開車的何理過擋風玻璃看著外面的景象，懵之中好像明白了現在這種微妙的氛圍。

何理瞥了一眼將自己收拾的格外帥氣的許況。

他覺得，自己老板抱著寶寶站在車前的樣子，很像他老婆看的那些宮斗劇里，捧著孩子爭寵的······

后面的詞何理沒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