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倒春寒襲來,立春后竟是雨雪加,冷的空氣裹挾著冷清的氣氛,讓景和宮里里外外都冰冷如霜。
春宴馬上要開始了,帝后為了彰顯對農耕的重視,到時候會舉辦春宴為農事祈福。
甚至景帝還要親自去耕地里秧,王皇后則是紡線。
后宮里的嬪妃們也要出宮應景兒,不過這一次出宮的嬪妃可不是人人都能出去的,一般都是選擇一宮的主位,或者是皇帝的寵妃。
景和宮的主位按照資歷應該是溫貴妃,自然不到榕寧出去面見百姓。
溫清借著這個由頭,便將務府賞賜下來的所有東西都據為己有,毫沒有一點送到偏殿去。
蘭蕊提著一個臟污的包裹,走進了偏殿,走進門口跺了跺腳上的殘雪,這才提著包裹走進暖閣。
暖閣里的溫度幾乎和外面的一樣冷,炭盆里燒的煤煙碳只剩下了殘渣,似乎很久都沒有煙氣了。
榕寧趴在窗前的桌子邊寫字兒,突然咳了幾聲。
“主子!”蘭蕊忙放下手中的包裹,疾步走了過來。
將一件大氅披在了榕寧的肩頭,榕寧這一次是真的生病了。
自從主子被太后趕到景和宮,皇上就再也沒有來景和宮找過主子,不知道是避諱溫貴妃上的病,還是顧及陳太后的臉面。
榕寧的日子不太好過,溫清也落井下石,務府的供應竟是一點也不拿到偏殿。
主子連取暖的銀霜炭都被溫清據為己有,溫清只說上有咳癥,銀霜碳先著正殿供應。
“咳咳……無妨,”榕寧在雪紙上落下最后一個字兒,沖蘭蕊擺了擺手。
蘭蕊瞧著榕寧蒼白的臉不紅了眼眶,忙將包裹打開取出撿來的樹枝放進了炭盆里。
樹枝燒起來也就能維持一會子的溫度,主子還是凍得不了。
生了火,轉取煮茶用的銀吊子,剛提起小銀吊子頓時臉難看了幾分。
走之前還囑咐錦繡記著給主子取水煮茶,在外面撿樹枝將近一個多時辰,錦繡在干什麼?
“主子,奴婢去找錦繡去!主子還病著,不在主子邊伺候,卻是著臉湊到正殿里做什麼?”
蘭蕊多多提醒過錦繡,之前覺得是心大,可此番瞧著當真是心也黑了。
“站住!做什麼去?”榕寧喊住了蘭蕊。
蘭蕊氣哭了,紅著眼眶道:“錦繡委實過分了些,主子也就是幾日沒承寵,這是安的什麼心?到底是服侍您還服侍溫氏?”
“之前皇上來的時候,打扮得比主子您還艷麗些,如今朝三暮四的,主子病了都不近伺候著?”
“旁的人倒也不說了,可是因為和小子一樣從花房里出來的,主子對格外照顧一些,怎麼現如今變了這個樣子?”
榕寧沖蘭蕊招了招手:“你過來!”
蘭蕊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走到了榕寧的面前,榕寧拿出了凍瘡膏,抓起了蘭蕊的手。
“主子,奴婢自己來!”
“別!”榕寧溫地笑了笑,細心幫蘭蕊涂抹著膏藥,低聲道:“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如今此等表現倒也是個好事,總好過他日生出異心,背地里反咬一口。”
“可是……”蘭蕊還想說什麼,被榕寧笑著打斷話頭,“本宮在這宮里呆了十年,這些景早就見過了。”
榕寧幫蘭蕊將凍瘡涂好后,起看著外面漸漸越下越大的春雪道:“皇上這些日子準備春禮,還要陪著太后娘娘盡孝,當真是忙碌啊!”
蘭蕊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太后娘娘不喜歡自家主子,這便是最大的一個難關。
加上皇上這些日子太忙,怕是早就忘了主子了吧?
榕寧過窗欞看向了錦繡笑意盈盈地從正殿里走了出來,即便是下了臺階還不忘記折返與后的紅綃說幾句己話兒。
榕寧眼神淡了下來,掠過一抹鋒銳。
轉看著蘭蕊道:“拖住錦繡,本宮離開一會兒。”
蘭蕊忙應了下來,轉走出偏殿迎住了錦繡。
榕寧穿戴好,將披風上的兜帽摘下來遮擋住了臉,拿起了之前抄寫好的那些詩詞轉走進了風雪里。
從偏殿的側門出了景和宮,順著后面的梅林直接去了太池的方向。
雪越下越大,因為是春季,下的都是一片片的雪粒,夾雜著霧蒙蒙的水汽刮過榕寧的臉頰,生疼。
榕寧的那雙眼眸卻亮得驚人,今天雙喜送了消息來,這一次若是把握不住機會,等到那個男人真的將忘記了,便是死路一條。
大仇未報,怎麼能去死?
榕寧的繡鞋都被雨水浸了,粘膩,冰冷,就像是這該死的天氣,讓人無端生出一子絕來。
本以為可以仰仗著蕭澤的寵步步為營,可千算萬算,沒算到陳太后這麼大的一個變數。
不能再坐以待斃,有些機會得好好把握。
太池上,湖中著一葉扁舟。
蕭澤難得歇一會兒,正好今日雪景別有一番趣味,陪著太后說了一會兒話后便來太池上賞雪喝酒。
李公公今日準備宮里春宴的事,雙喜得了機會近伺候,他躬溫好了酒送到了蕭澤的面前。
蕭澤接過酒盞飲下一口,微微一愣。
雙喜忙躬笑道:“回皇上的話,奴才在酒里加了一點枸杞。”
蕭澤點了點頭:“你小子倒是個有心的。”
這些日子他確實累得夠嗆。
雙喜低下頭,小心翼翼了額頭的汗珠。
這個法子還是榕寧告訴他的,一點枸杞便是討巧至極。
李公公固然是皇上的心腹侍,可到底這些年養尊優,被那些小太監們捧上了天。
自己被人伺候的時間長了,驕奢逸的子也有了,再服侍別人難免有些疏,這就是雙喜的機會。
蕭澤品著溫熱的酒,看向外面蒙蒙的雪線,倒是一番別樣的景致。
突然他坐直了子,看向了岸邊。
“那是什麼?”蕭澤眉頭一蹙。
雙喜忙細細看去,他目力極好,只一眼便驚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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