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ATA[見到他們來,廠長立刻道:“你們看,總公司派人來了,大家不要急躁,事還是有轉圜余地的。”
沈薇薇在心里暗罵廠長不道義,明知他們不是總公司的人,為什麼要騙那些員工?萬一現在總監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回頭總公司又不認,這筆賬難道要記在總監頭上嗎?
拉住總監的袖子,無聲地搖了搖頭,總覺得要出事,心充滿不安。
但總監并沒有退步,他拍了拍的手,然后走向人群中央。他清了清嗓子,下所有不安,洪亮道:“我知道最近總公司出的績效制度讓大家有很多不安,我相信總公司一定不會罔顧大家的意愿,一定會有妥善的方案來理此事。在這之前,我希大家能稍安勿躁,給公司一點時間……”
“多長時間?”有人立刻問。
這個問題即便是總部的人站在這也未必能回答,更何況他們不是總部的人。沈薇薇急死了,就聽見總監道:“總部會盡力盡快解決。”
話還沒說完,已經有人高聲反駁:“我們不需要聽這種話,我們要解決問題!”
有人呼應:“說來說去只有這些,本不是真心來談的。”
有人憤怒地煽:“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必須讓他們知道嚴重。”
然后便是沈薇薇這輩子也沒見過的場面,整個車間突然了起來,那些人朝著正中央的人沖過去,無數雙手往前推搡,總經理長得瘦小,一下子便被推倒在地。廠長雖然高壯,勉強站住了腳跟,但想去拉總經理也失敗了,因為總經理被按在了地上。沈薇薇管不著那兩位,排開人群,沖向總監,剛到他后便嚇得尖起來。一個車間員工高舉著木朝著總監迎面而去,眼看木就要打在總監頭上,下意識手推開總監,頂了上去,那木就這麼打在肩膀上。
劇烈的痛楚瞬間席卷了所有思想,不敢想象,這木如果打在總監腦袋上,會是什麼后果。慶幸推開了總監,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沈薇薇!”總監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沒反應過來,等到回頭就見被子打中,頓時憤怒不已地將那個打人者踢倒在地,拉起的手,“我們趕走!”
車間里一團,好在大部分的人都沒有拿工,廠長和幾個主管也護著他們,很快他們便殺出一條生路,跑出了廠房。
“不行了,只能報警了。”廠長說,“先把人控制下來再說。”
馬杰克不能更同意,他現在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后悔。昨晚知道事以后他就該帶著沈薇薇直接回去才對,何必今天跑這麼一遭,現在白白讓沈薇薇捱了這麼一。
他看著沈薇薇比紙還白的臉和,懊悔的心無以復加:“你還好嗎,能堅持得住嗎?”
沈薇薇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肩膀現在比剛剛挨子的時候還疼,但還是點了點頭,角展開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安馬杰克:“我沒事,真的。”
馬杰克當機立斷道:“你們直接報警吧,我已經通知總公司派人來了。我現在先帶沈薇薇去醫院,回頭再和你聯系。”
廠長:“那關于不合格產品……”
馬杰克:“人都傷了,管什麼產品?回頭再說!”
廠長不再吱聲,只能派人送他們離開。
從上車到醫院的一路,沈薇薇都沒有說話,一方面因為實在疼得有些緩不過勁來,一方面因為司機是工廠的人,怕自己在總監面前喊疼會讓他憤怒之下說出什麼不利于局面的話,便一路忍到了醫院。好在,總監還算冷靜,也沒有說話,只是一路關切地問疼不疼。
到了醫院,馬杰克去排隊掛號,沈薇薇便拿出手機來,想給付澤發條信息,可是想到自己剛剛經歷的事實在太過驚險,又怕付澤知道后會嚇得立刻飛過來,又按下了沖,把手機收回兜里。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醫院流程,看完醫生后去拍片子看骨頭,回到醫生那里問結果。沈薇薇本來還懷著僥幸,自己年紀輕輕捱一子應該沒什麼大不了,可沒想到照完CT,才知道鎖骨骨裂了。所幸的是沒有錯位,已經算是骨折中最輕微的況了。
馬杰克的臉當場就變了。
沈薇薇很清楚,總監現在心里肯定很愧疚,那子本來是沖著他去的,可如果沒有推開他,現在他可能就是頭蓋骨裂了,嚴重的話可能就是腦出了。那對比起這種結果,還是更愿意看到現在這種結果。
訕訕笑了兩聲,試圖營造輕松的氣氛:“還好嘛,不是很嚴重啊。”
“這還不嚴重嗎?那什麼才嚴重?”馬杰克反駁,然后突然懊惱地跺了下腳,嚇得頓時不敢吱聲。
隨后,醫生給做了繃帶固定,輸了消炎,開了服藥,囑咐了注意事項和復診時間,忙活了半天總算可以出院了。但是因為綁了繃帶以及傷腫脹的原因,行還是有些不便,走起路來跟爬似的。
這種況下馬杰克也不敢草率帶回X市,畢竟路途遙遠,萬一了骨頭就不好了,而且現在事還沒理完,他恐怕分乏,也沒辦法陪著,只能和商量,讓先待在酒店休息。
沈薇薇看著自己這個樣子,也不敢輕舉妄,便同意了。
回酒店后,馬杰克扶在床上躺下,幫蓋好被子,然后在床邊坐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為什麼要幫我擋那一?我不是讓你看到況不對就先跑嗎?”
沈薇薇知道他現在心里在想什麼,其實真的沒有那麼高尚,也想跑,只是在那一瞬間做了權衡,在良心道義和茍且生之間選擇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事罷了。而這份良心道義也不是對任何人都生效的,很大一部分是來源于他。
“以前你知道我欠了八百萬,你不也是二話不說就拿錢出來幫我嗎?我現在只是投桃報李啊。”
“那怎麼一樣?你本沒有收下我的錢,可我卻讓你挨了一。”
“可是你對我的幫助是真實存在的,對我來說就是一樣的。”
看見馬杰克愣了下,隨即釋然,半是無奈半是擔憂地看著:“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如果你出了事,我要怎麼辦?”
“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沈薇薇說,冷不丁覺得有些頭暈,眨了兩下眼睛,問,“我能不能先休息會兒?”
馬杰克趕站起來幫掖好被子:“那你休息,我先和工廠那邊聯系一下,看看況怎樣了。到晚飯的時候我喊你起來。”
沈薇薇點了點頭,安心地閉上眼睛。聽見總監走到臺那邊打電話,聲音得很低,“他們肯定早就聯系了,新聞登都登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但實在太累了,還沒等聽完整,就已經睡著了。
馬杰克打了大概二十分鐘電話,再回到房間里的時候,就看見沈薇薇已經睡了。因為傷的關系,只能正躺著,骨折一側的手也不能抬起來,整個人板板正正地睡在一個位置。大約是不習慣這樣的睡姿,連在睡夢中都是微微皺著眉頭,看起來滿是可憐。
想到的傷是為了他而的,他心便覺得難以平靜,有些原本已經被在最深的念頭也慢慢死灰重燃。
他緩緩出手,就在即將到的臉頰的時候,床頭柜上的手機卻突然震起來。他迅速地抓起手機,看見沈薇薇表仍然是沉睡的,稍稍安心了些,這才低頭看向屏幕。
付澤。
手機還在手里震,他想起昨天飛機落地的時候,沈薇薇下意識便去掏手機,似乎很著急要跟誰報平安,但是對上他探尋的目時又趕把手機收了回去,恢復平靜自持的樣子。后來從機場到酒店的一路,他和談話,也是好幾次分心去看手機,并沒有完全專注。
雖然早知道和付澤在往,也不斷提醒自己而退,現在看到他給打電話,心頭卻不由自主地浮上一層酸意。可能人就是無法逃“求而不得”的失落和吧,克制如他也不例外。
手機在震幾十秒后沉寂了,可不到幾秒又再次震起來,依然是付澤打來的。
這一次,他沒有再遲疑,手指劃向通話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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