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心頭微振,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積聚,握住他抱著的手腕,抬頭,在昏暗的線中看向他濃墨的眉眼,認真補上那句、欠了十年的道謝:
“謝謝靳年哥。”
語氣太認真。
認真到,本意只是偶然聽到提十年前的事、隨口調侃一聲的江靳年都多看了幾眼。
兩人相擁著注視。
他挲眉眼,看清凌的眸子,嚨了,薄輕扯出點點弧度:
“什麼時候愿意改個口?”
“改什麼?”
“你說呢?”
沈南枝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眼神輕微閃爍著往旁邊偏了偏。
正常夫妻間再正常不過的那兩個字上涌在口,并不是多難喊出,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再尋常不過的就要口而出。
但他視線太深,直直著,生生將那個口而出就要溢出邊的兩個稱呼卡住。
最后,借著昏暗,腦袋往他頸側埋,輕淺的呼吸打在他脖頸,低低緩緩的兩個字,在夜中清晰傳他耳中。
“老公。”
江靳年環摟著腰的手臂收。
嚨中溢出一抹低低的薄笑。
他叮囑:“以后再有那種況,要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會最快來到你邊。”
沈南枝點頭如搗蒜。
一整夜的暴風雨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就放晴,碧空如洗。
上午將近十一點,沈南枝醒來,剛睜開眼就接到田霄打來的電話。
一接通,那邊就笑岑岑地問:
“小師妹,我沒打擾你們吧?”
沈南枝了頭發,看著窗外快要中午的明,再看著手機上十點五十一分的時間,眼皮都跳了一下:
“當然沒有,學姐,怎麼了?”
那邊聲音輕快,旁邊還有其他幾個學姐的聲音,“沒什麼事,就是跟你說聲,那幾個實驗表格,我和你閆姚學姐們已經做完了,這兩天你就和你老公好好玩,不用管實驗室這邊了,有我們在。”
沈南枝有些意外,“不是說今天下午和明天上午理表格嗎?學姐,你們速度這麼快?”
昨天電閃雷鳴狂風驟雨的,田霄和閆姚們都沒睡著,對于沈南枝這個最小的小師妹,們都是寵的不得了,聽說們小師妹的老公過來了這邊,幾人昨晚趁著失眠,合計了一下,直接熬夜把所有要做的表格全部提前理完了。
這樣一來,們小師妹和江總就能多過會兒二人世界。
免得人家小兩口好不容易在異國重逢還要忙著實驗和學業的事。
田霄并沒有告訴沈南枝實,只打哈哈道:
“這不是R國這鬼天氣太嚇人,我和你閆姚學姐們熬到半夜都沒睡著,正好時間利用,昨晚上把這兩天的表格都理完了,周末能好好出去溜達溜達。”
說完,田霄很快就要掛電話。
省的打擾家小師妹。
“好了,別的事沒有,實驗室這邊你不用管,好好過你們二人世界,我就先掛啦——”
“欸對了。”
臨到掛斷,田霄又想起來一件事。
“我昨天看著,你家團崽子薩耶是不是也跟著來了?”
聽到這句,沈南枝已經能猜到家和一樣狗如命的學姐想說什麼。
果不其然,都沒等應聲,自家田學姐就樂滋滋地說:
“如果它們打擾你們,或者需要遛狗的話,小師妹,你直接讓人把它們送我們這里來,保證給你喂的白白胖胖的!”
沈南枝哭笑不得,“好,謝謝學姐。”
……
江靳年沒來之前,對于這個好不容易等來的周末,沈南枝只打算睡睡覺、做做實驗表格和再看看論文。
和剛在淮海大學讀書那兩年宅在那套小公寓那樣宅家。
但江靳年來了后,這兩天就變得格外充實,他們的理研究所并不在偏僻地區,相反,周圍不遠就是最繁華的街區,從周六中午開始,沈南枝跟著江靳年在R國各大專柜商場購、五星級酒店嘗當地食,以及帶著兩只粘人團崽子遛彎散步。
兩天的時間一溜煙過去。
就像過完愉快的周末即將迎來新一周工作或學習那般,隨著周天晚上來臨,沈南枝白日中明的心一點點減退。
晚上八點,吃過晚飯后。
等江靳年和周林他們打完工作上的電話,沈南枝心完全不在電影上,懷里抱著毯子,半趴在沙發上,扭頭問吧臺前剛和周林安排完工作的江靳年:
“明天是不是要去公司了?”
江靳年放下手機,接了兩杯水走過來,將其中一杯遞給。
沈南枝心頭無端有些發悶。
接過水,并沒喝,依舊仰頭看著他,聽他的答案。
“是要去公司。”他說。
沈南枝事后想了很久,對于聽到這句話后的心,應該可以用:眼看著假期結束要到了開學的時候,但就在開學的前一天突然有人說開學會延期、假期能夠再多幾天,于是忐忑又期待地等來等去,等延期開學的通知,最后卻在群消息中收到正常開學的通知來形容。
“那……”握水杯,沒表現出任何失落的神,天晟這麼大的集團,他不可能長時間不去公司:“是今天晚上上飛機,還是明天早上?”
江靳年坐在旁邊,將眸微黯而不自知的姑娘摟進懷里,跟講明這一年不再回國的事:
“不用回國,這一年都不用回去。”
“?”沈南枝愣住。
他溫聲對解釋,“不放心我家枝枝一個人在這邊,安排再多人守著你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在你和我說要來R國待一年的時候,我就開始安排總部和R國分公司的項目。”
“照顧正常的進度,一周前你在來R國的時候我就能陪你一起來的,你在實驗室深造,我在R國分公司陪著你,但A國那邊臨時出了些事,這才晚了幾天。”
沈南枝不想起即將開學來R國之前的那段時間,放在以前,正常來說,在要開學的時候,就算只是去淮海大學,他都會提前空出幾天時間來陪,更別說這次要離開淮海市來R國,他卻越是在即將開學的時候集團越是忙。
那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
但他為集團掌舵人,隨著他年前那次的回國,江氏和E.R集團的重心早已遷回國,隨隨便便更改集團的業務陪來R國簡直天方夜譚。
所以從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可現在來看……
問:“所以,八月底那幾天,集團各種事不斷,就是在忙總部和R國分公司的項目對接?”
“對。”他放下水杯,將人攔腰抱進懷里,親眼看著眸底的亮一點點恢復,“明天上午八點,我把你送去研究所再去分公司。”
“接下來這一年,我們和之前在國一樣,工作日你去研究所我去公司,周末我帶你出去玩。”
其實很多事,早已有跡可循。
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種可能太天方夜譚,所以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
無論是開學前天晟集團一反常態的加班、還是前天他過來時特意把兩只狗崽子帶了來,還有在隔壁住下短期不再回去的龐管家,都是這一年他陪常住國外的征兆。
沈南枝由著江靳年抱著。
的瓣無意識地彎起。
腦袋靠在他肩頭,眉眼都輕彎起來,問:“那這一年都待在這兒,爸媽那邊知道了嗎?”
“已經和爸媽說了。”他摟住,掌心落在背上,“他們都雙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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