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變故頗多,也沒有時間沉淀下來好好想想,那件事該怎麼同紀煥解釋。
總不能直言相告,說是因他態度太過淡漠,不近人,在后等得萬念俱灰,便嫁誰都是嫁了吧?
指不定男人還認為是在甩鍋給他,罪加一等。
陳鸞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著實是有些頭疼。
等帕子的溫度轉涼,流月便端著盆輕手輕腳地出去了,推門進來伺候的是明月。
今日朝堂的紛爭毓慶宮每個伺候的人都聽了不下三個版本,但因為陛下隨之而下的封口令,到現在都愣是不敢同陳鸞說有關此事的只字半語。
明月拿起小剪子剪了小半截燈芯,姣的面容在曳曳燭下和溫順,心底卻已揪了一團。
是認可外頭那些人的傳言的。
分明是陳鸞生來不祥,為何陛下還要如此護著,不僅不廢黜,還第一次對左相了那樣大的怒氣。
嫉妒與怨恨織,鬼使神差般的,明月腳步極輕地走到陳鸞后,替不輕不重地按著肩膀,長久的沉默過后,小心翼翼地抬眸,糾結半晌后開口,道:“娘娘可別聽外頭那些人碎,您子還未好,不可氣。”
明月言又止,陳鸞不由得抬眸,目平和悠遠,反問道:“本宮會為何事氣?”
“你且說來聽聽。”
人的聲音如山泉水順著石而下時的輕靈撞,明月眉心一跳,急忙道:“奴婢無心之言,娘娘莫往心里去。”
陳鸞畔蘊著的淺笑慢慢消散,翕,下顎微揚,出口的卻只有一個字。
“說。”
對明月,陳鸞始終是心生防備的,但好歹是老太太塞進來的人,這才一直留在了自己邊,只待日后找個時間遠遠的打發了,眼不見心不煩。
這會明月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其他的態度明顯有問題,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讓知道一些事。
明月眼眸微彎,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那與地面撞的悶想聲,讓陳鸞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娘娘,皇上下了封口令,奴婢萬萬不能說啊!”
陳鸞的面一點點凝了下來,將手中看了一半的書卷丟在榻上,冷然道:“誰是你的主子?”
“若不說,這輩子都別說話了。”
明月被上那氣勢鎮住,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多生出了些悔意,抬眸看了陳鸞一眼,到底還是艱難地開了口:“今日上朝,左丞相說娘娘是不祥之人,克母克君,配不上皇后之位,建議陛下將娘娘廢……”
“住!”明月話未說完,便被一道蘊著怒氣的冷喝之聲打斷。
那一面珠簾之前,明黃的龍袍在燭火亮下泛著金,男人長玉立,眉間威嚴更添三分,此刻著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明月,面上滿是被忤逆的冷冽寒意。
他到底來晚了一步。
該聽的陳鸞都已聽到,哪怕明月最后一個字沒有吐出來,卻分明知道那個字是什麼。
不祥,克母,克君,廢黜。
這些字眼如同一細針,直直地扎在陳鸞的心頭上,下意識地想朝著男人行禮,可子卻提不起半分氣力。
胡元掀開半面珠簾,圓潤的珠子間撞的清脆聲傳開,紀煥神漠然,一步步走近,像是踩在人心尖上一般。
“朕的命令,你充耳不聞?”紀煥手了小姑娘的指骨,作實在算得上溫,可看向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明月時,眼神卻是極為漠然寒涼。
“皇上饒命,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明月這下是真的怕了,若早知皇上會來,就是再給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
“拖下去。”紀煥向來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他沒再看明月第二眼,直接冷聲吩咐。
認錯的哀嚎聲漸漸融外頭凄清夜中,毓慶宮徹底安靜下來。
陳鸞睫巍巍扇了幾下,男人存在極強,那子淺淡的苦竹香繚繞在鼻尖,一雙清潤的眸子落在兩人纏的雙手上,聲音有些啞:“陛下怎麼來了?”
第40章
今晚的月如水, 一層銀薄紗輕地覆在每一個飛檐翹角上,琉璃瓦片上映照出清冷的寒,窗子外的風一陣陣掠過, 驚起三兩葉片落不落的掛在枝頭。
男人明黃的龍袍瞧著就是七八分的冷威嚴,更別提他原本就是個清冷之人, 陳鸞頭一回生出些許的畏懼來。
他再不是當初那個無人搭理的小皇子了。
如今龍袍加, 他是這天底下最至高無上,說一不二之人。
他的高傲淌進了骨子里, 必然對那件事耿耿于懷, 如鯁在,如今左相說不祥,國公府又與弒君之事牽扯上,他廢黜發妻的借口名正言順。
只要他想,自己與國公府都將永無翻之地。
小姑娘的指骨泛白,乖順地任他牽著,小巧玲瓏的, 像是貓兒的爪子一樣。
“怎麼, 我來不得?”他劍眉微挑, 聲調清冷卻分明蘊著零星半點的笑意。
陳鸞抬眸看了他一眼,眉間眼角也跟著染上了些許溫的笑意, 緩緩搖頭,道:“登基大典才過,算著陛下要忙上一陣子的。”
被一雙含杏目盯著,紀煥冷的廓和下來, 想到方才那沒上沒下的奴才,又不由得皺了眉,開口道:“你子還是太過和善,不然一個小小丫鬟怎敢如此膽大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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