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nbsp;nbsp; 第 48 章

◎當年夢境◎

仲夏時節, 上京城街道兩旁綠柳蔭。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城南一普通的宅院後門緩緩往鬧市中駛去。

阿蓁雙手捧著那碗方才沒用完的冰酪，在馬車裏的榻上小口抿著。

小臉紅紅躲在白瓷碗後面，瞟了幾眼在執筆寫著字的太子。

方才太子那句有陪著會開心的話一直在耳邊撓似的縈繞。

阿蓁也不知自己怎麽了, 現在與太子同坐在這狹小的馬車裏竟然生出了幾分不自在。

可明明兩人從前也時常這般在一，都沒有過這種異樣。

為了趕走這奇怪的覺，阿蓁瞄了幾眼太子在寫什麽, 想找些話說。

這一瞄，可不得了，原還以為太子只是在寫些無關要的東西，是以沒避著，沒想到竟是一封信。

一眼瞧了幾句話，似是在吩咐暗衛快把梁家這些年所犯罪行的人證證都歸集出來。

看都看見了, 阿蓁也沒掩飾，往太子跟前湊了湊，直接問了方才在暗牢裏就想說的話：“殿下打算何時去陛下面前揭穿梁貴妃的罪行啊？”

“不是在皇帝面前, 是要在衆人面前, 過幾日便是孤母後的忌日，孤會讓梁妃以死給我母後謝罪。”蕭宴祈眼神淩厲, 一邊寫著信一邊同阿蓁耐心解釋。

阿蓁腦袋轉了一會兒就明白太子的意思了，陛下素來寵梁貴妃母子不喜歡殿下，若是要陛下來做主, 陛下肯定會有私心偏頗。

若是此事鬧到前朝大臣面前，陛下懼于悠悠衆口便不敢有毫偏袒。

看似聰明有謀算的計策，背後卻是太子從來沒有父親疼的心酸。

阿蓁心中泛起一陣麻麻的疼，盯著那紙張上的容, 氣鼓鼓道：“殿下, 世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我們一定能將害了皇後娘娘之人繩之以法，阿蓁也會幫殿下的！”

蕭宴祈驚訝于平日裏貪吃貪睡的小姑娘居然能聽明白的他這一句話。

他拿著筆桿子輕點了一下阿蓁秀可的鼻頭，“嗯，阿蓁好聰慧，有了阿蓁的幫助孤這次一定能替母後報仇。”

阿蓁不好意思地往車壁上退了退，又將臉埋進了瓷碗裏，發現自從從浣局回來後，太子殿下就好誇呀！

蕭宴祈看著害的小姑娘，心中的苦悶一掃而空。

等將梁妃伏誅，他去告母後的在天之靈時定要將小姑娘也帶在旁，母後若見了，定會很喜歡的吧。

馬車穿過鬧市又拐靜巷，最後在巷尾停下。

這次前來開門的仍舊是小宋大夫。

阿蓁眉眼彎彎同他打著招呼：“小宋大夫，多日不見，你可安好呀？”

宋懷梁沒想到這次太子帶了阿蓁姑娘，上回太子來時只帶了那位榮公公，匆匆來匆匆走了。

這回見到阿蓁倒是有些驚喜。

誰會不喜歡見這樣漂亮又可的姑娘呢，他笑得儒雅道：“勞姑娘記掛，在下一切安好。”

才說了這一句，宋懷梁便覺小姑娘後的太子眼神淩厲，像是在警告般盯著他。

宋懷梁一介文弱書生，太子帶殺伐之氣，他有些畏懼地斂起笑意，躬行禮：“草民參見太子殿下。”

蕭宴祈淡淡應了一聲，算是免禮。

隨後拉起阿蓁的手越過宋懷梁往屋走，輕聲斥責道：“酷暑難耐，大晌午的杵在門口說話也不怕熱壞了。”

阿蓁任由太子拉著，在後頭眼神幽怨地看著太子後腦勺，撇撇小聲嘀咕道：“不就問了句安好，怎的又變得這麽兇了......”

不同于阿蓁的有恃無恐，後頭的宋懷梁則是誠惶誠恐請罪道：“是草民怠慢了，還請殿下同阿蓁姑娘到正廳就坐，鄰家張屠戶的子犯了哮癥，人命關天，我師傅先過去看診了，稍後就來，還殿下恕罪。”

到了正廳，蕭宴祈一袍子在主位坐下，朝著下首的人淡淡道：“無礙，救人要。”

太子雖沒怪罪，但宋懷梁也不敢讓太子久等，給人上了些茶點後，便親自過去張屠戶家看看況。

宋懷梁過去時，宋大夫已給那小兒施完針控制住病，聽聞太子已在久候，他留了宋懷梁下來照看，自己趕回了府中。

畢竟上回，太子那不耐煩的樣子可不像是願意等人的。

行至正廳，瞧見太子正頗有閑逸致地坐在主位上撐著腦袋看下首坐著的阿蓁姑娘在小口吃著糕點，宋大夫遠遠地假意咳嗽了幾聲，才上前請罪道：“草民讓殿下久等，還請殿下降罪。”

蕭宴祈回神，目移到下首跪著的宋大夫上，淡淡道：“宋大夫言重了，救人要。”

看到宋大夫回來了，阿蓁放下手中的糕點，起給宋大夫見禮：“宋大夫安好。”

“阿蓁姑娘客氣了，”宋大夫看見阿蓁就笑得和煦。

此番有這位小姑娘在此，太子瞧著心甚好，想來待會兒也能耐著子針灸完，還能聽他嘮叨幾句醫囑。

上回太子來此時邊只帶著那位榮進公公，針灸時還滿臉不耐煩地命令他不要用太長的時辰。

完了他細細講著要如何煎藥時，太子也滿臉不虞，嚇得他這老頭子不敢多講。

也不知上回阿蓁姑娘為何沒跟著太子一道前來，想想那日太子冷肅的神與今日像是如沐春風般，又好講話的對比，宋大夫這個過來人很快就想明白了。

前些日子太子怕是同人家小姑娘吵架了。

他低頭了然一笑，擡手請人往偏廳後走：“為了不耽誤殿下時辰，殿下隨草民來吧，今日徒兒不在，不知姑娘可否進來幫忙一二。”

準備坐下繼續吃些茶點候著的阿蓁眼睛微睜，“我進去不會添嗎？”可是一點醫理都不懂呢。

宋大夫解釋道：“姑娘莫擔心，只是些遞拿的活兒。”順便看住你家不聽大夫話的太子，這句宋大夫可沒膽子說出來。

聽宋大夫如此說，又看了看太子的眼神示意，阿蓁便放心跟著進去了。

午後一風都沒有，暑熱難耐，宋大夫勤儉，這屋沒有用冰。

太子在榻上躺下後，阿蓁要了把葵扇坐在榻邊給太子扇風，太子子健壯，最是怕熱了。

有了阿蓁在，宋大夫這次點了香之後太子就闔眼由他施針了。

剛開始太子還有些吃痛，抓著阿蓁的小手皺眉，但幾個位下去，他便沒意識松了手，沉沉睡去。

阿蓁驚訝于這變化，收回自己的手後朝宋大夫去。

宋大夫紮夠位後收了手，這才低聲開口解釋安：“姑娘莫憂心，這是正常現象。”

他看了一眼小幾上燃的那柱香，後又吩咐道：“等那香燃了一半，姑娘便可以出來庭院中喚老夫進來拔掉銀針，老夫去庭院中收些給太子殿下的藥。”

阿蓁點了點頭，“好。”

蕭宴祈迷迷糊糊睡去，這次又夢到了在北境肅州，只是這次不是刀劍影的戰場，而是夢到了一個自己和一個小團子娃在山林的茅屋裏生活。

一會兒是自己給小娃煮面吃，一會兒是那小娃哭個小淚人與他分離......

蕭宴祈不知為何很想將拉著小娃拉住哄哄他，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開口。

正當他上前拉了拉小娃的手時，夢境像是突然被回般，他倏地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目的是阿蓁那張近在咫尺的清麗芙蓉靨。

蕭宴祈有些恍惚，眸，夢境中那小娃的臉似是于眼前人重合上了般。

“殿下，你覺還好嗎？”

盡管阿蓁一直在一旁給太子扇著風，可宋大夫給太子拔了銀針後，太子還是出了滿頭的汗。

阿蓁去尋了盆涼水來，擰了帕子給太子汗，可誰知著著竟被太子又一把拉住整個人撲到了太子上。

小姑娘甜香的氣息吐落在自己臉上，蕭宴祈的注意力從夢境拉回了現實，滿眼都是眼前小姑娘那一張一合，豔滴似塗了口脂般的雙。

正在他控制不住自己，擡手下小姑娘的腦袋準備嘗嘗味道時，阿蓁掙了一下被太子用力著的小手。

微微吃痛道：“殿下你現在很難嗎？你得阿蓁好痛......”

蕭宴祈倏地松了手回過神來，心中暗罵自己差點孟浪嚇著小姑娘。

“孤方才夢魘了，抱歉......”蕭宴祈又重新拿過阿蓁的手看了看，都紅了，他愧疚道：“待會兒讓宋大夫給你看看。”

此言一出，阿蓁又想起上次勞煩宋大夫的事，推道：“沒事，一會兒就好了，這點小事就不要勞煩宋大夫了吧。”

看人不願他這次到也沒有再勉強，他輕輕撓了撓阿蓁的手心道：“馬車上也有藥，若是還疼待會孤給你。”

“好，不過應該沒事。”阿蓁乖巧地點了點頭，從太子上起來，放好了帕子。

宋大夫已經抓好了藥并寫好了煎法放在正廳，識趣地沒進去打擾太子和佳人相，自己去了庭院中曬藥。

蕭宴祈由阿蓁幫著略整理了下冠後，和阿蓁從偏廳裏出來拿了藥和宋大夫辭別，坐上馬車前去鬧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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