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沒來得及把氣理順,就看見那個盤膝坐在床上煙的人眼皮一抬,和他提分手,說既然過了癮,以后就別再提追這茬了--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和溫輕雪在一起玩久了,歐芳很清楚人與人之間、家庭與家庭之間那種微妙的差距。
可以做夢、可以開玩笑、可以和杜唯康做朋友……
但正兒八經談,不可以。
他們那種人的婚姻都是博弈的籌碼,只可能和門當戶對的人有結局--這也是始終不肯松口的原因之一。
說完,歐芳便頭也不回地走了,本沒留給被分手對象反應的時間。
杜唯康還記得,的是前一晚自己隨手丟在桌上的那包煙。
最后一支。
以至于郁悶到無排解時,他還得跑去昨晚買安全套的便利店買煙。
昨晚上夜班店員還沒走,認出他來,笑嘻嘻地八卦,問和他一起的小哥哥怎麼沒有來。
杜唯康郁悶地答,那是小姐姐。
店員小姑娘很尷尬,連忙說對不起,又夸,你朋友可真帥啊。
他更郁悶,直言已經是前友了。
店員小姑娘也更尷尬,想了想,索塞了一個正在促銷的泡泡糖給杜唯康,安眼前那個連夜買套打分手炮的可憐男人。
還曲線救國呢……
曲線個屁。
他的國,亡了啊。
聽到歐芳舊事重提,杜家爺炸了,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憑什麼你說分就分,你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嗎?你本沒打算和我商量,你就是通知我一聲!你就在欺騙我的,你就是想看我被甩了以后哭……”
意識到自己似乎不小心了心聲,杜唯康及時止住話。
移開目,倔強道:“……我沒哭。”
默了三秒,又補充道:“你不要聽溫輕雪瞎說。”
知道了。
不僅哭了,還被溫輕雪發現了。
歐芳勾了下:下一次508聚會,又有新話題了。
杜唯康不依不饒,端詳著歐芳的表,又把話題繞回來:“真的沒可能嗎?”
沒有急于給出答案:“早晚都要分,長痛不如短痛。”
杜唯康急了:“誰說早晚都要分?我都想著要領你見父母了,就是奔著結婚來追你的!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急,沒事,我等得起!”
這話像是一顆威力不小的子彈。
轟得歐芳心直呼招架不住,只得坦言:“杜……咳,杜總,你爸媽能接我這樣的兒媳婦嗎?”
說著,出手指,從頭到尾將自己點了一遍:為了多點人味才剛染煙的短發,七八糟的飾品,男士運T恤,破牛仔,以及,和杜唯康碼數一樣的球鞋。
誰料杜唯康幾乎沒有猶豫:“能接啊。”
“呵”了一聲,滿臉質疑。
杜唯康卻放緩了語調,一邊給斟茶,一邊又說道:“我和我爸媽說過了,認識你之前,我喜歡男人--所以,他們是真的很歡迎你來家里做客。”
歐芳:“……”
缺心眼的真誠,最為致命。
正想說點什麼活躍一下氣氛,辦公室大門忽然被人敲響。
大抵是覺得里面二位都是自己的老人,不等新上任的老板應聲,名小妮的值主播便自顧自推開門,笑嘻嘻地探進來半截子。
目在兩人間徘徊了一番,毫沒覺察出房間里不一般的氣氛:“杜總,為了慶祝你炒掉了俞恒,我們決定,今晚團建聚餐--我們請客,你付錢的那種,有沒有興趣參與一下?”
*
都說新上任三把火。
杜唯康萬萬沒有想到,他上任后的第一把火,是找前友談話;第二把火,是請員工團建吃飯;第三把火,則是當眾拒絕下屬的示。
被粒粒們一慫恿,新晉杜總直接帶著二十來號人殺去了附近的高端日料店。
榻榻米包間氣氛很好,四瓶純米酒下肚,有人提議玩游戲,輸了的人要選“真心話和大冒險”作為懲罰。
人局,再加上領導也沒什麼架子,游戲懲罰越玩越花,不知怎麼,杜唯康就收到了小妮的當眾表白--有喜歡的人,就在這張餐桌上,說完,暗示意味頗濃的目自然而然飄向杜唯康。
其他人開始起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小妮“相當蓮霧文化的老板娘”,歐芳也跟在后面笑,啃雪蟹腳的間隙,抬頭瞥一眼漲紅了臉的前男友。
杜唯康好不容易才讓所有人靜下來,抬手額上的汗:“你們別瞎起哄,我在追歐呢,別讓誤會。”
長條餐桌上瞬間沒了聲響。
連歐芳都不由一愣:杜唯康雖然追了很久,但在工作場合向來收斂,說是怕影響搞事業;其他人也以為兩人只是單純的關系好,就算偶爾聽到杜唯康提一自己喜歡歐芳,也只當是聽了個笑話。
畢竟,富二代邊從來不缺--傳統意義上的。
可惜,杜唯康難得的認真只換來了質疑。
短暫的沉默過后,一群人發出遏制不住的大笑聲:“杜總,就算你跟歐關系再好,也不能拿擋桃花啊!誆人了,我們不信!”
在旁吃瓜許久的阿喵忽然弱弱舉起手:“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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