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月著綠豆糕的手便是一頓。

沈弗寒臉上的掌印已經淡了，老夫人怎麼還記得這件事？

心中忐忑，下意識看向沈弗寒。

他和大理寺的員們通過氣嗎？

若是沒有，那麼老夫人定會震怒，費心瞞這麼久的事實便要浮出水面了。

沈弗寒遞給一個安的眼神。

瞬間便放下心來，幸好沈弗寒做事穩妥，沒有落下把柄。

那位趙大人果然說道：“有個犯人不知好歹，打了沈大人一掌，老夫人竟然不知嗎？”

老夫人嘆了口氣：“知道是知道，只是不太相信，擔心許久，這下我總算是放心了。”

“是啊，沈大人武藝高強，沒想到竟著了道。不過我相信沈大人日后定會更加小心，不會讓老夫人擔心的。”

說著，趙大人笑著看了一眼沈弗寒。

當時他告假回來，臉上的掌印驚了整個大理寺的人。

人人都知曉沈大人文武雙全，居然還有人能傷到他的臉，皆是一驚，紛紛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沈弗寒卻沒說，只將這個借口告訴他們，還叮囑他們，不管誰來問，都要這樣說。

順手的事罷了，還能順水推舟賣個人，何樂而不為？

不過方才趙大人察言觀，倒是窺見些許端倪。

沈大人的夫人，似乎很張啊？

再看沈大人臉上的指痕，纖纖細細的，倒是真的有些像子打的。

但趙大人無意揭穿，他們夫妻之間的事罷了，何必打探。

趙大人很快便離開了。

溫嘉月徹底松了口氣。

沈弗寒看向老夫人，皺眉問：“方才祖母是在懷疑我撒謊嗎？”

溫嘉月：“……”

真沒想到，他居然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質問。

老夫人訕訕道：“你臉上平白無故多了個掌印，我哪能安心？”

“這下祖母可以安心了吧？”

“這是自然。”

溫嘉月全程沒敢出聲，待祖孫倆聊完了，終于咽下口中的綠豆糕。

沈弗寒看了一眼，正要開口，又有人走上前來，向他敬酒。

綠豆糕有些噎，溫嘉月又喝了盞茶。

歌舞還在繼續，看了一會兒，覺得殿里有些悶，便借口更，出去氣。

走到殿外，向天邊，恰好有煙花炸開，映亮漆黑夜空。

溫嘉月忽然想許個愿，但是看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有等來第二束煙花。

如意勸道：“夫人回去吧，一會兒宮宴結束之后，還會有的。”

宮里有座星臺，待宮宴結束便會放煙火，百或歸家或登上星臺，一睹為快。

溫嘉月笑道：“那時許愿的人多了，便聽不到我的愿了。”

索現在便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著的愿。

愿……昭昭萬事順遂，平安長大。

回到殿里，沈弗寒的視線便一直跟隨著。

溫嘉月主解釋道：“我去更了。”

方才他一直在與人談，便只和老夫人說了。

沈弗寒微微頷首，沒再說什麼。

又有太監走了過來，俯悄聲道：“沈大人，皇上召您過去。”

沈弗寒皺眉問：“這次到底是皇上，還是長公主？”

他的語氣似乎有些不耐，太監哂笑道：“這次是皇上，奴才可以保證。”

沈弗寒這才起。

溫嘉月一字不落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垂眸不語。

他何必多問一句，弄得好像他多不待見長公主似的。

不過……上輩子皇上似乎只將他過去一次吧？是記岔了嗎？

沈弗寒再次走向皇上。

“沈卿，方才朕忘了問你，”皇帝的神清明了幾分，“宮宴馬上就要結束了，你怎麼還不請封誥命？”

一旁的李知瀾揚了下眉。

“沈大人這是想為自家夫人請封誥命？”

沈弗寒神冷淡道：“正是。”

李知瀾并不在意他的冷漠態度，看向皇帝。

“今日除夕，闔家團圓，皇上若是只為一人冊封誥命，倒像是搶了宮宴的風頭，似乎不太合適吧？”

皇帝擺擺手，道：“新春嘛，圖個喜慶，現在不冊封，還要等到何時？”

李知瀾幽幽地嘆了口氣：“皇上真是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我這個皇姐說的話，也沒什麼用了。”

“自然不是，”皇帝連忙說道，“朕一向聽皇姐的，只是此事朕想自己做主。”

李知瀾瞬間便冷了臉，卻又在頃刻之間揚起笑容。

“皇上，咱們倆在這爭執也沒什麼用，不如聽聽沈大人的意思，事關他的夫人，自然是要聽沈大人的。”

皇帝思忖片刻，道：“行，沈卿怎麼想？”

沈弗寒道：“長公主殿下說得有理，此事不急，所以微臣才遲遲沒有開口。”

見他也這樣說，皇帝只好說道：“好吧，朕聽你們的。”

他又看向沈弗寒，道：“不過朕既然答應你了，自然不會出爾反爾，你隨時都可以過來請封誥命。”

沈弗寒應了聲是：“多謝皇上。”

李知瀾蹙眉問：“皇上什麼時候答應的？”

皇帝便將晌午的事和盤托出。

沈弗寒默默聽著，不經意間向溫嘉月的方向。

似乎了，還在吃點心。

他輕輕嘆了口氣，晌午都勸多吃些了，偏不聽。

正要收回視線，忽然瞧見沈弗憂的影。

祖母不知去哪了，他姿態閑適地坐在祖母的位置上，和說話。

溫嘉月似乎被逗笑了，掩著，杏眸卻彎月牙。

不知沈弗憂又做了什麼，認真地看著他，神專注。

過了片刻，兩人都低下頭去，兩顆腦袋快要挨在一起，作親昵。

沈弗寒一直沉默地著，攏在袖中的手不知不覺攥。

這幾日，和四弟越來越親了。

對他也越來越不假辭。

“沈卿？沈卿？”

忽然聽到皇上的聲音，沈弗寒回過神，恰巧對上李知瀾的視線。

“沈大人在看什麼，竟然如此專注。”

順著他的目看了過去，笑盈盈地問：“這個方向，是在看自家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