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得了一筆厚的賞銀，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是被爹娘賣了的，不想回家，拿了銀子便打算留在柳家村，和柳三嬸們一起過日子。

這一日，縣令府包括師爺打手衙役在，與龐賀同流合污之人皆被下獄問罪，被拐的那群子多來自附近村縣，也都由府出面將其護送回家。

與此同時，幾個地無賴忽然失蹤，但與帝王親臨的大事相比，就顯得太過微不足道了。

孫知府翌日得知帝王在自己轄下的平河縣，還出了這種事，險些當場嚇死，立刻便趕來了，驚慌失措地跪請失察之罪。

裴琰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孫知府只覺得有涼意在自己脖子上游，渾栗發抖，差點沒尿了子。

“朕聽說你最近抓了個人。”

聽到帝王這淡淡的一句話，孫知府才覺得魂魄歸了竅，想起昨日微服訪查民生時，是抓了個當街調戲婦人的男子，連忙道：“是！是有一個！”

裴琰不愿多跟他廢話：“把人提出來給朕。”

孫知府這次覺得腦袋徹底涼了。

昨天抓那王八犢子的時候，他就嚷嚷著有親戚在朝中做大，敢抓他，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當時孫知府只覺得他在胡扯，沒想到是真的，連陛下都驚了......

他快哭了，磕頭不止：“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有眼不識泰山，這就親自把人接出來，沐浴更后，八抬大轎送還給陛下！”

裴琰：......

他有些困，如今吏部就是這樣任命員的嗎？

“他見罪于朕，朕要將他千刀萬剮，卿也要一起嗎？”

孫知府一愣，而后頓時覺得自己起死回生了。

原來那王八犢子不是陛下的親戚！

他激叩頭：“罪臣不敢，罪臣不敢，罪臣這就將那畜生五花大綁押過來！”

裴琰：“再準備一輛馬車，鋪好緞，涼簟，用蘭麝熏香，備上冰鑒瓜果，朕回京時要用。”

他來時為求快，是騎馬而行，回程有了姜姝儀，自然不可能讓委屈。

孫知府連連應是。

*

姜姝儀還在柳家村道別。

柳家眾人跪了滿地，尤其是柳三嬸，想起之前還敢對貴妃娘娘頤指氣使，讓人家照顧自己侄，嚇得命都丟了半條。

柳五娘在京中這麼多年也算是見識過大風大浪了，雖驚訝，但也還算鎮靜。

自己請罪，求姜姝儀不要牽連的家人。

姜姝儀故意微抬下頜，嚇唬：“你拐本宮啊，你繼續拐啊，不是吳道長說的話都對嗎？你現在去告訴陛下，要把本宮留在這里呀。”

柳五娘到底在風月場混跡那麼多年，見過各種形形的人，輕而易舉就聽出了姜姝儀不是認真的。

但得裝作當真了，就像對那些人示弱一樣，故作害怕地向姜姝儀哭泣求饒：“娘娘，民真的知錯了！求娘娘看在一路同行，民沒有對娘娘起過歹心的份上，饒民這一次吧！”

姜姝儀看真懼怕了，就沒再嚇唬，彎腰扶起：“好吧，功過相抵，本宮就不計較了，你們都起來吧。”

柳家眾人這才敢起。

姜姝儀示意程福把銀子送給柳五娘。

一托盤的銀錠子，都是從縣令府衙里新鮮搜出來的。

柳五娘這下不能鎮定自若了，嚇得趕推拒：“哎呦，娘娘都說了功過相抵，民如何能要娘娘的銀子，還請娘娘收回去吧！”

姜姝儀：“功過相抵了，這些是還你給本宮花的銀子，你別說用不了這麼多，本宮是不可能跟你算賬的，給多你接著就是了。”

柳五娘不是死心眼的人，這麼多年雖然在銀子窩里，可銀子卻不是的，如今好不容易逃出來，要去找份差事，卻發現自己本下不了苦力了。

而這十幾年來，練就出與冠禽來往周旋的本領，在小縣城里本沒有用武之地，

還是得有些銀子，挑個富貴人家多的地方開個鋪子經營，才能帶著全家過好日子。

柳五娘滿臉之態，淌眼抹淚：“娘娘的恩，民銘記在心，以后定為娘娘立個長生牌位，天天供奉！”

姜姝儀才不在意什麼牌位不牌位的，揮退了柳家眾人，才問出自己好奇了一路的事：“吳道長為什麼這麼幫你，欺君都敢，這次本宮和陛下回去，他定然是難逃死罪了。”

柳五娘聞言一下子白了臉，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膝蓋重重砸在鋪滿碎石的地面上，拉著姜姝儀的袖哀求：“求娘娘放過吳道長吧，他是好人，他真的是好人，民愿為他抵命！”

姜姝儀若有所思地看著：“你們......”

柳五娘含淚搖頭：“不！不是娘娘想的那樣！今年春，我不了樓中的骯臟事，又自知逃不走，便想找個干凈的地方自盡，是道長路過河邊救了我，他問我，為何苦熬多年，解就在眼前卻要輕生，我開始只當他發善心，不怎麼信的，

可后來，他治好了我樓里幾個得了病，等死的姑娘，娘娘不知道，我請大夫為們瞧過病，可那些大夫眼里滿是厭惡和避之不及，道長和他的徒弟們卻從來沒有過，只有一視同仁的慈悲，有個特別活潑的小徒孫，還圍著我的姑娘們姐姐，給們帶飴糖吃......”

姜姝儀想到了那個撞破自己玉佩的小道。

不知該說什麼，看著柳五娘思及往事，痛哭流涕，猶豫片刻，放緩了聲音：“好，如果他真沒壞心，本宮不跟他計較就是了。”

柳五娘哭著磕頭。

*

帝駕不能在京外久留，于國不安，圣駕這日便準備回京了。

姜姝儀從柳家村回來就有些心不在焉，裴琰低頭看看，問：“怎麼了？”

姜姝儀也說不出來，抱著裴琰的腰，把臉在他口搖搖頭。

裴琰只當離開自己一會兒，就又開始不安了。

馬車剛備好，孫知府撥了府兵護送，正在排列方隊，離能啟程還有一會兒。

裴琰想哄姜姝儀高興：“不是喜歡出宮玩兒嗎，可要朕帶你去逛逛？”

姜姝儀并不喜歡這里，輕哼一聲：“沒什麼好逛的，陛下抱抱臣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