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姜姝儀在床頭上了那張符紙。

躺在空的床榻上，看著悉的藕荷帳頂，忽然就很想要一樣裴琰的東西握著。

哪怕是僅僅一件，一塊玉佩，也能緩解的不安。

可吳道長說了，不能有。

姜姝儀躺了許久才有困意，迷迷糊糊睡過去后，眼前場景忽然開闊，金萬道，瑞彩千條，水晶珠簾層層，被縹緲的仙靄縈繞著，頗有如夢似幻之。

忽有一對仙婢捧著茶水，拂開珠簾走過來，互相說著話：“聽說仙尊歷劫歸來后，帶回了一個凡人子的魂靈，是真是假呀？”

另一仙婢道：“真的，我昨日曾去奉茶時見到了，那子在養靈瓶中，已經虛弱的不像樣了，我沒忍住給渡了一些靈氣，誰知彈了回來，仙尊說那子只要他的。”

頭一個仙婢笑了：“正好要去奉茶，我也要親眼看看，許久沒見過凡人了，還是脾氣這麼大的凡人，你說會不會要我的？”

姜姝儀知道這就是吳見善說的前世裴琰死后，重歸九重天之事了。

那這兩個婢說的仙尊就是裴琰，凡人子便是。

趕跟上們。

然而沒用跟，這符紙像是把曾經發生的事像皮影戲一樣展現給，這一幕完，晃了下神就換了個地方。

是一水晶琉璃堆砌的寶殿，沒有殿頂，只有祥云在上面飄著，幾擎天玉柱上盤雕著金龍。

隨著兩個仙婢的請安聲，姜姝儀看到一個悉的形坐在懸空的白玉桌前翻看書籍，五指修長白皙，像是雕細琢而。

手是姜姝儀悉的手，人也是姜姝儀悉的人。

裴琰低垂著眼睫，面溫潤，比起做帝王時的矜貴威，此刻他上縈繞著縹緲仙氣，有種不染纖塵的圣潔。

而白玉桌上還有一個明的琉璃凈瓶，姜姝儀看見了小小的自己在里面蜷著，明明看不見神，可就是能心有靈犀的覺到自己蔫蔫兒的。

方才說想試試度氣的仙婢在添了殿的茶水后，果真用指尖將一道細藍的輝往凈瓶里送。

小人兒了，而后那藍忽然快速折返了回去。

那仙婢笑了：“果真是好大的脾氣。”

裴琰這時才從書上移開眼，看著瓶子，出一手指安地點點小人兒頭的地方，輕聲開口：“不高興了，你們退下吧，以后縱然是好意，也不可再擅自做主。”

兩個仙婢知道仙尊是認真了，連忙應聲退下。

等們一走，姜姝儀也湊了過去，盯瓶里的自己。

確實生氣了，背對著裴琰，面對著，角都垮了。

姜姝儀好笑又心酸。

下一刻，裴琰就將瓶子轉了個圈兒，看著小人兒有些無奈：“姜姝儀，們不是宮里的婢，既已飛升，就了俗，不會借著奉茶做什麼。”

瓶里的自己好像不能說話，心智也不齊全，聽不懂裴琰說了什麼，但脾氣卻不小，還在生氣。

裴琰嘆了口氣，抬手用銀白的輝包籠起整個凈瓶，姜姝儀看見瓶里的自己立刻變得滿臉用，用著用著，就閉上眼睡著了。

稍頓，畫面又是一閃。

有個同樣仙氣飄飄，但沒有裴琰好看的年輕仙君坐在了玉桌對面，喝了口茶，笑著問裴琰：“你就打算這麼養著？不讓去回？”

裴琰垂眸：“我查過的命簿了，還有三世，世世皆苦，而后會灰飛煙滅，自然不可讓去回。”

年輕仙君：“那也不行啊，不回，的魂靈會越來越弱，得一直靠你的靈力養著，而且傻不拉幾的，還那麼小，你養著，跟養塊石頭有什麼區別，哦，還不如石頭，天上的石頭開了靈智還能跟你說幾句話呢！”

他話音才落，裴琰便不不慢將手邊茶水潑到了他臉上。

姜姝儀看得無比解氣，還踹了這個說不如石頭的仙君幾腳，雖然踹不著實。

年輕仙君不拘小節地拿袖子了把臉，而后幽怨地看著裴琰：“我倒有個主意，不僅能讓你這小心肝不回，還可以位列仙班吶。”

裴琰又倒了杯茶水：“說。”

年輕仙君冷哼道：“你和去司命那里換命數啊，替你做仙尊，你去三世回，灰飛煙滅！”

他說完，看見裴琰端起茶盞，下意識遠離了些，卻聽對方淡淡道：“是個好主意。”

姜姝儀心中一，正要提醒裴琰別聽這個狗東西胡說八道，畫面便在此刻定格，年輕仙君面驚詫，裴琰氣定神閑，而后四分五裂，姜姝儀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往外推，猛地墜落后，睜開眼驚醒了過來。

藕荷的帳頂，空的床榻。

在床頭的黃符緩緩飄落了下來，安靜躺在枕邊。

姜姝儀閉了閉眼，心頭無限凄涼。

什麼飛升就是了俗，那個丑八怪仙君本就是懷恨被裴琰潑了茶水，故意誆他去死啊！

怎麼就那麼傻？

姜姝儀起那符紙，有些慶幸在這時停了下來，若果真眼看著裴琰逆天改命，只怕會崩潰。

所以吳見善說的都是真的，裴琰果真承擔了的命數......

姜姝儀心如刀絞，淚衾枕。

如果跟著吳道長去修行，能修出功德，轉變命數還好，可若修不出來呢？是個大俗人，每日只想吃好吃的，要裴琰的寵，這樣都能修正果，天上的神仙就不值錢了。

偏偏道長說本善，有慧，都不知道啊。

姜姝儀咬著被衾哭了許久，彷徨之后，開始傷。

無論如何，裴琰都為做到這份上了，也要盡力去試一試，如果不，就讓道長把他們的命數換回來，去灰飛煙滅好了。

若裴琰真為自己而死，無論如何，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做神仙去。

吳道長說了，若今夜夢到前世后愿意隨他離開，便尋機再見一面，他可以帶離京。

姜姝儀想到了小時候看的一折戲曲，白蛇為報恩，與書生結為夫妻，兩人正恩好，卻驟生波折，白蛇被個出家出瘋了的和尚鎮在塔下，只有修正果，才可與書生團圓。

時不解曲中意，再回想，已經變那只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