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宮，薛淑妃帶著姜婉清回來時，四歲的大皇子裴熠正在院子里和太監玩兒騎大馬。

薛淑妃皺眉，喊他過來問：“讓你讀的書讀了嗎？就在這里胡鬧。”

裴熠低著頭，撇撇：“有很多字不認得，不會讀……”

薛淑妃立刻斥道：“每個字都教過你，你總不往心里去！給我好好站在這兒反省！”

姜婉清看著蔫頭蔫腦的大皇子，心中很是不屑，雖然才四歲，可以小觀大，裴熠將來也難是個有出息的。

面上不顯，假模假樣地勸道：“大皇子還小呢，以后就知道勤學了。”

薛淑妃也不在外人面前給兒子沒臉，敷衍一句便帶著姜婉清進了殿，談起正事。

“本宮之前與你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進去。”

薛淑妃坐在主位上，無奈地看著姜婉清：“讓你不要惦記姐妹之，取悅陛下最要，你偏不聽。”

姜婉清頓時有些難堪：“妾不是不想討陛下歡心，之前也去過乾清宮求見，可侍衛連通稟都不愿......”

薛淑妃也是沒見過這麼蠢的，淡笑道：“陛下一次牌子都沒翻過你的，你就往乾清宮去求見，能見到才怪呢，就不知道想想別的法子嗎？”

姜婉清連忙看著：“還有什麼法子？”

薛淑妃吩咐宮上茶：“法子都是自己想的，本宮若能幫你爭寵，自己也不會是這個境地了。”

姜婉清頓時有些不屑。

這跟廢話有什麼區別。

薛淑妃瞥一眼，接過宮手里的茶時，似是無意地提起：“聽說這兩日陛下政務不甚繁忙？”

宮笑著應道：“是，這兩日午后，陛下總和姜妃娘娘去逛花園。”

姜婉清猛地抬起頭。

薛淑妃點點頭：“那便好，熠兒這幾日想見父皇，本宮總怕陛下無暇。”

姜婉清想到什麼，心緒霎時激不已，眼看快晌午，是一刻也坐不住了，趕道：“淑妃娘娘，妾想起宮里還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薛淑妃笑了笑：“去吧。”

*

了三月，花園里的杏花已然全開了，枝頭滿是白，在風中撲簌簌的搖。

姜姝儀和裴琰并肩走在宮道上，按規矩，后妃應該稍行在帝王后一些，可偏偏什麼都不顧，不但并行，偶爾還敢扔下帝王，自己跑到前頭去。

裴琰看著再一次不知發現了什麼花什麼草，跑出去的姜姝儀，語氣平淡地喚：“姜姝儀。”

姜姝儀立刻回頭，今日穿著一條藕緞繡百蝶穿花長，項上帶著個八寶瓔珞圈，過來時，含笑的面龐艷滴，圓潤烏眸被風吹得浮起水，活像花朵化的怪。

裴琰看了幾息，才道：“過來。”

那怪便立刻笑著奔回他邊，還拉著他的袖喚：“陛下。”

裴琰將姜姝儀頭上的花片摘下，語氣溫和道：“不是不讓你玩兒，只是要記得顧及朕，你是后妃，若被旁人看見自顧自玩的開懷，置朕于不顧，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知道嗎？”

姜姝儀眨眨眼，忽然手抱住他，撒道：“要陛下抱！”

裴琛頓了頓，而后無奈地彎抱住。

姜姝儀就明白了。

這跟名聲沒半點關系，裴琰就是不高興自己只顧著玩兒忘了他！

姜姝儀便在松開裴琰后，拉著他的手繼續往前逛。

裴琰也不再提醒注意后妃的規矩了，只愉悅地問：“花園的風景你已看過千百遍，怎麼還這樣有興致。”

姜姝儀暗道已經被幽昭宮，有兩年沒逛了，重生后也沒來得及，可不有種故地重游的新鮮嘛。

這些不能說，想了想，甜言語道：“因為陛下陪著呀，陛下陪著，臣妾看什麼都有興致，都高興的不得了，若離了陛下，便是仙境閬苑擺在眼前，臣妾孤零零的一個人，也是提不起半分游興的。”

裴琰慣常嘆了口氣：“這可怎麼是好，朕竟把你寵這副樣子。”

姜姝儀不假思索：“那陛下就繼續寵著嘛。”

話音落地，裴琰笑而未言時，忽聽前方不遠傳來子嚶嚶婉轉的啜泣聲。

帝妃二人腳步一頓，裴琰瞥向在后跟隨的程守忠。

程守忠猜測大概是哪個宮挨了嬤嬤訓斥，躲在那杏樹后頭哭，連忙提聲道：“圣駕在此，誰在那邊哭哭啼啼，還不速速離去！”

按理說但凡是個懂事的宮，聽了這話出來行個禮離開便是了，可那子哭聲一頓，又繼續啜泣起來。

姜姝儀是越聽越耳。

程守忠也是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唯恐陛下和娘娘怒，對跟隨的太監下令：“去抓住那驚擾圣駕的宮，送給的管事嬤嬤好生責罰！”

子聽到這句話，哭聲戛然而止，不等太監過去，便從樹后出來了，弱弱地跪在地上，眼眸紅腫地向裴琰，哽咽道：“陛下恕罪，妾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陛下，不是有意的......”

姜姝儀霎時氣得五雷轟頂。

這子不是姜婉清又是誰！

不等裴琰說話，上前兩步擋在他面前，怒聲質問：“你不是有意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堵在本宮和陛下的路上，方才程公公你走你也不走，還敢說不是有意的？”

裴琰看如炸了的貓兒一般，便沒開口說什麼，靜靜看著。

姜婉清委屈道：“陛下，妾方才實在是太害怕了，一時才不敢出來，妾以亡母之名發誓，若是有意的，便讓亡母——”

“啪”的一聲。

未出口的話被一掌打了回去。

姜姝儀站在面前，手還發疼，看著臉歪向一旁的姜婉清，惡狠狠地警告道：“要發誓拿你自己發，再敢提姨娘一句，我現在就送你去見！”

姜婉清無聲地笑了笑。

就是故意激怒姐姐打自己的。

下一瞬，姜婉清淚如雨下，護著自己蜷一團，嗓音抖道：“姐姐，姐姐不要打我，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隨意哭了，你不要再像以前在家中時那樣打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姜姝儀差點沒忍住再踢一腳，反應過來什麼后，趕回頭看向裴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