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人總是盡可能的想讓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面一點。
他剛想開口沈方月先回家。
手被握住。
沈方月的手小小的,很努力地牽牢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音量小聲說。
“裴祈,我們跑吧。”
……
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
等裴祈回過神來,他已經和沈方月牽著手逃亡。任由裴永恩在背后怎麼、怎麼罵,他們都沒有回頭。
夜風撲灑在上,臉上的冰冷一點點褪去,裴祈面部慢慢松,最后變無奈的笑。
他們在昏黃的路道上跑了好久好久,直到沈方月跑不了才停下。
他們停在了一片江邊,沈方月一手扶著石欄桿,一手支在膝蓋上,彎腰大口大口地氣。
等順過氣來,抬頭,臉上帶著興狡黠的笑。
裴祈呼吸不勻,也在笑,兩人一上一下地對視了好久,最后全都笑開。
“好累啊。”沈方月語無倫次,“裴叔叔變胖了,他肚子好大哦。”
“喝酒多了就這樣。”裴祈說。
“哦,那你以后可千萬不要喝酒,不要變大肚子。”
“這句話對你自己說吧。”
“我怎麼啦?我肚子比你小多了好不好!”
沈方月說著,一只手自己的肚子,另只手隔著T恤想去裴祈的。
還沒到就被裴祈抓住手腕。
“差不多行了,沈方月,對我手腳一天了。”裴祈慢悠悠地說。
沈方月一愣,隨即紅了臉:“我哪有!我只是想你的肚子——”
沈方月:“……”
裴祈哼笑一聲,不逗了。他倚在石欄桿上,說:“現在有個很嚴峻的問題。”
“什麼?”
裴祈舉了舉自己手上的蛋糕:“它好像,被我們晃壞了。”
“……”
沈方月著急地打開蛋糕包裝,兩顆腦袋同時往里探。
手握武士棒、戴著紫眼罩的多納泰羅已經被摔得不形,油混一片。
沈方月垮下臉,心疼地噘:“都怪裴永恩。”
沈方月平時都對方“裴叔叔”,這回學裴祈直呼名字,看來確實是難過了。
裴祈笑,語氣懶淡:“就是,都怪裴永恩。”
“算了。”沈方月不知道是在安自己還是在安裴祈,“至沒有摔泥。”
從袋子里拿出寫著數字“18”的蠟燭,小心翼翼地在多納泰羅開裂的殼上,并點上蠟燭。
“好了!”雙手把蛋糕捧到裴祈臉前,“我要開始了。”
“等等吧,有人經過,別把人嚇著。”
話沒說完就被踩了一下鞋,沈方月白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開始給他唱生日快樂歌。
江面上虛虛浮浮地飄著螢火蟲,仿佛隨著沈方月的聲音忽上忽下。
沈方月的歌聲已經沒有小時候那麼洪亮,唱得很慢很輕,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敲在裴祈心頭。
唱到最后一句時,路人正好經過,好奇地朝他們看。
沈方月應到了,回頭朝對方笑:“今天是他的生日哦!”
于是裴祈又收獲了一句“生日快樂”。
裴祈嘆息,覺得不可思議。沈方月為什麼總能把他的心一下從谷底拋到最高?
世界真神奇,能有沈方月這樣一個神奇的人。
沈方月跟路人道別,從口袋里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生日禮。
是一副無線耳機。
“你之前那款耳機我用得不舒服,”把耳機放進裴祈手里,理直氣壯地說,“以后你就用這個吧。”
“生日快樂,裴祈。”舉起七八糟的蛋糕,在燭火里朝他笑,“許個愿吧,你今年的愿也一定可以實現!”
沈方月每年都著裴祈許愿,裴祈不信這些,又拗不過,就會敷衍地閉眼,其實什麼都沒許。
今年的他仍舊依言閉眼。
幾秒后,在心里默念。
神奇的沈方月,請喜歡我一點。
第30章 今年的夏季尤為熱。……
“你真的是出息了啊,沈方月。”
葉婉站在沙發邊,兩手抄兜,冷笑,“當著親爹的面綁架人家兒子。”
“媽你說話好難聽哦,什麼綁架,哪有綁架?”已經挨了十分鐘罵的沈方月捧著水杯,終于忍不住反駁,“我那是給裴祈過生日去了。”
“還說不是綁架。他爸爸過來跟我說,越喊你們跑得越快,打電話也不接。”葉婉皺眉,“你說人家一家人好不容易一塊兒過一次生日,你非去攪和什麼。”
“裴祈才不想和他過生日。”
“對。”葉婉氣笑,“就想和你過。”
“是的!”沈方月肯定地點頭。
“……”
“其實也理解,小裴的家庭你也不是不知道。”沈舟山見機上前當和事老,“小裴確實和他父母關系不好。”
“就是。”沈方月嘀咕,“要是你們以后也離婚然后各自再婚,我也不會想再見到你們——”
“胡說八道什麼!我和你媽才不會離婚!”沈舟山急了。
……
沈方月挨完罵回房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
對面窗戶亮著燈,裴祈坐在書桌前,已經換下了那件皺的服,他坐得隨意,微微低頭時出清瘦修長的后脖。
“憑什麼你這麼愜意,我就要挨罵。”沈方月不滿地挪椅子,靠到窗邊。
“那換一下?”裴祈轉筆,扭頭看,“你來看你這見不得人的理卷,我去挨罵。”
“……”
“哪有很見不得人啊。”沈方月沒什麼底氣地嘀咕,換了個話題,“裴祈,你剛才許了什麼生日愿?”
這也是沈方月每年都要問的問題。裴祈因為沒許,每次都回答得很痛快,今晚卻微妙地卡殼了一下。
“許了關于你的。”
“真的?”沈方月好奇地探出腦袋,“是什麼?”
“神奇的沈方月,”裴祈拖著調子,懶聲說,“請你變得聰明一點。”
毫不意外地收到對窗砸過來的紙團。
“你煩死了!”
幾秒后,又飛過來一個。
“——還有,神奇的沈方月是什麼啊!!!”
裴祈接住紙團,隨手放到桌邊,手肘支在下擋住半邊臉,轉著筆沉默地笑開。
升高三前的暑假注定比以往每個假期都要乏味得多。
給裴祈熱熱鬧鬧地過完一個生日,沈方月就又被抓回學習的氛圍里。
其他人也沒了靜,大家都被家長扼住了嚨,每天不是在補課就是在去補課的路上,連裴祈那個游戲群都不怎麼吵吵了。
這天,沈方月一如既往地在裴祈家客廳的大桌子邊刷卷子。好不容易做完一張,翻了翻自己的暑假作業,驚覺努力了這麼久,進度才剛剛過一半。
沈方月脆弱的心靈終于崩潰,用力地往后一仰,頭發簌簌地往肩下劃:“啊啊啊啊啊——”
邊的裴祈扭頭看:“發什麼瘋?”
“你給我抄一下吧。”沈方月頓了頓,嫌不夠,“你幫我寫了吧,裴祈,求求你了。”
裴祈嗯一聲:“我再幫你去高考吧。”
“謝謝你。”沈方月同意了。
裴祈掃一眼,沈方月綿綿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整張臉頰往后仰,很像宋哲昨天在群里發的那個天鵝踉蹌生無可的表包。
“坐好,別摔了。”裴祈掃了眼的卷子,是還算基礎的一張數學卷,“有沒有覺得難的題?”
“我眼睛好痛,快要睜不開了。”沈方月已讀回。準高三生的假期真不是人過的,做卷子已經做到恍惚,說話東一下西一下,想到什麼說什麼,“裴祈,我們去看水兵月吧?我好想它噢。”
“等你把作業做完了去。”
旁邊傳來椅子嘩啦的聲音,裴祈起不知道去哪。
沈方月保持姿勢,仍舊閉著眼,有氣無力地:“但我覺得我做不完了。”
“你可以。一天兩張,做完還能放幾天假。”
“那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睜眼,沈方月。”
沈方月下意識睜眼,看見了裴祈的臉。
裴祈已經站到后,微微彎腰,手里拿著一瓶滴眼。
沈方月眼睛很敏,自己滴眼藥水要花十來分鐘,每次在學校都要找顧湘幫忙,折騰一個課間,顧湘銳評:你眼皮的咬合力和鱷魚有得一拼。
沈方月的大腦反應過來,條件反地要閉眼,對方的手已經到了的眼皮,把眼睛撐開。
“別,爭取一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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