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彌聲上不說,腰都直不起來。
撐著周應淮給于的支力,才勉強站穩腳跟,明顯的疼痛,比剛撞那一下更重。
“我帶你進去看看。”
“不用,我坐一會就好了。”
江彌聲扶住椅把,往下落座,額頭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寧悅臉大不好。
“應淮,你小姨怎麼說?”
說話前,周應淮朝寧易年看去,頓了兩秒鐘,收起目,沉聲說:“外公的囑,留了寧家百分之二十的份給舅舅。”
也就等于,能分到人頭上的,頂多是一人百分之六點多。
“應淮,是不是搞錯了?”
寧易年哪敢信。
畢竟不管是在緣上,還是平日生活上,寧則遠都對他極其好。
可在囑的節骨眼,出了這種意料之外的事。
“您可以自己看看。”
周應淮拿出寧則遠的囑,泛黃的紙張顯得極為脆弱。
寧易年接過去時,手指都在抖。
他認真且細致的掃了好久,緒頓時失控,氣不過,邊掉淚邊道:“我就知道,爸從來沒把我們一家放在心上。”
這麼多年來。
周應淮頭一次見寧易年苦得撕心裂肺。
他說:“這份囑,鄒律師那邊已經公證過,及時生效。”
寧易年有些頹敗。
就像是屏了多年的氣焰,一瞬間松懈了下去。
周應淮有些吃不準他的態度,試探道:“囑真實百分百,若是您不信,可以去找小姨談。”
“不用了。”
寧易年將囑遞還給他。
也算是一種妥協。
“舅舅,原本連這百分之二十,外公都是不愿給的,是小姨說通了他老人家,才有的如今這份囑書,要怨怨不得。”
寧則遠把囑給寧常慧,卻沒給他這個親兒子。
寧易年指定會恨上。
囑的事,暫且告了一段。
剩余幾天,江彌聲都陪著周應淮在杭南舉辦寧則遠的葬禮,送行。
他連著幾個晚上,都沒好好合過眼。
請了全杭南最貴的送葬隊,選址跟葬,諸多的行程安排,都是周應淮跟周晉安父子搞定的。
第三天,才徹底收場。
第四天下午三點多,杭南下了一場大雨。
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烏云之下,氛圍黑沉,路邊盡是淅瀝瀝的泥水。
江彌聲跟周應淮去杭南寺廟祈完福。
兩邊的西服,全都是濺起的泥點子。
他彎著腰,用紙巾一點點替拭干:“泥印子不掉,回去換了洗吧,我們先趕回去,小姨估計在等我們了。”
起他手中的紙巾,扔進垃圾桶。
從杭南寺回寧家的路程不近,要繞過半個市區。
上了車。
他看一眼,過手,摁著頭靠在右肩上:“先睡會,待會回去還得打一場仗。”
這些天忙里忙外。
江彌聲甚覺疲力盡,不是累,心里更累,雙重力。
閉著眼,問:“看到舅媽鬧,我頭發都發麻。”
周應淮別提多心疼了。
就幾天的功夫,眼看著江彌聲瘦下去一大圈。
他把抱進懷里,手指指腹挲臉頰:“要不我讓迦南過來接你回去?”
“那怎麼行,我專程跟你來這邊,結果自己半途跑掉,們怎麼看我?指不定在背后得說我什麼,尤其是舅媽。”
經歷這陣子。
江彌聲跟周應淮什麼都敢說,也不忌諱。
車廂線不算亮。
兩人的臉都匿在昏暗之下,看不見眼底的神,只聽得男人沉暖的聲線響起:“就算你走,也沒人敢說什麼。”
這就是他能給的底氣。
周應淮腰桿有多,代表著江彌聲有多底氣。
男人的溫度,在一點點導向。
江彌聲靠得更了,雙手揚起攬在他腰間,瓣著,吐聲略顯含糊:“那還是算了,免得人家覺得我不識大。”
況且寧則遠剛過生,走也不太合適。
“彌聲。”
他忽然喊一聲。
“嗯?”
“如果我解決完阿正那邊的事,你……會跟我復婚嗎?”
周應淮毫無預兆的開口,江彌聲躺在他上,臉朝著他腹部,心跳跟呼吸都狠狠了兩拍。
車廂里久久無聲,陷死一般的沉寂。
再這麼靜下去,心臟都要繃裂了。
江彌聲渾不敢彈,生怕他接下去直接說一句更炸裂的話。
所以,像只蝦般,蜷著子。
姿態看上去略顯得有些怪異。
江彌聲想過跟他好,但沒想過進展那麼快,直奔復婚,畢竟在心里,過去的一些不好回憶,是需要時間抹平的。
彼此間的氛圍,也隨著沉默,逐漸變了味。
那種覺很微妙。
強忍著心底的復雜,江彌聲緩慢的爬起來,坐正,腰背得筆直的。
本能的去看一眼男人。
周應淮正沉沉的著,車在行駛,路燈一閃而過,看到他眼底滿是等一個答案的求。
那一刻,江彌聲覺心都了。
快忘記,曾經自己有多決絕的要離開他。
半晌,頭頂下一道男聲:“你心里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周應淮看似表面沉穩,實則心比江彌聲還。
怕不答應,又怕因此跟自己關系繃裂。
總之,當問出話的時候,他沒有一分一秒,心里是輕松的。
“我要是說不會,你會覺得我無嗎?”
話音落下。
周應淮繃的緒也順之落定了,嚨吞咽,他結上下翻滾,劃出一道的弧度。
這次到他沉默。
江彌聲面平靜,車廂里還有司機,不好把話說得太開:“雖然我承認自己的,但我并不覺得,我們……”
但并不覺得,他們的關系就好到復婚。
“我知道,沒有覺得你無。”
周應淮甚至覺得是自己要求苛刻。
他以前那麼對,又憑什麼要求能二話不說的答應復婚。
理智回歸,周應淮開口:“對不起。”
江彌聲坐回去后,兩人相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車窗外忽閃過的燈,照得彼此的臉忽明忽暗。
深深抑住緒:“應淮,我需要時間。”
他暗下去的眸子,重新亮起,仿佛看到一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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