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發過去后，斯年那邊卻一直沒有回復。

廣播里開始提示飛往錦城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江歲只能收起手機，先去排隊登機。

直到飛機起飛之前，江歲的微信上都沒有收到斯年的回復。

想，他或者是在忙，也或者是不知道要怎麼回復。

很快，江歲按照機組的要求，把手機開了飛行模式。

然后就仰躺在座椅上，閉著眼聽小語種音頻。

兩個半小時的航程，來申海時并不覺得，此刻江歲卻覺得這飛行時間格外漫長。

飛機一落地，就急切地打開手機。

果然微信圖標上有一顆紅點出現。

江歲打開一看，真的是斯年。

【年：傻瓜！】

斯年的回復很簡短，可江歲的心莫名地就輕松下來。

可能是春節將至的原因，連錦城機場這屁大點的地方居然也熱鬧起來。

這里平時一天起落的航班一雙手都數的過來，可今日剛下機的乘客和前來接機的親友也都異常的多了起來。

大有需要攘著出去的架勢。

江歲取了行李，在人流的擁下，很快由出口走到接機大廳。

眼前到都是親人之間許久不見開心相擁的畫面，還有和一樣從外地歸來的大學生正撲在父母懷里撒。

心下一酸襲來。

在錦城，這個古老而歷史悠久的十八線小城里，想，再也不會有人在出口等了。

闔家團圓，其樂融融只能是別人家的，而自己在這里，擁有的只有那個古老的小院，和一院子的孤寂。

雖然是這樣，江歲也想盡快回到那個承載著太多好回憶的地方。

收回視線，跟著人流，腳步匆匆朝外走。

忽然聽見遠好似有人“歲歲”。

江歲的腳步慢下來，取下一只耳機，眉頭微擰著，仔細傾聽。

可耳的只有機場里人群的吵嚷聲。

在這里，哪還有人會喊？

想，應該是因為心的太過強烈，使的耳朵也產生了幻聽。

江歲把耳機重新塞回自己耳中，繼續朝機場外走。

出了機場，江歲就直奔出租車上車點打車。

可能是其他乘客多是有私家車來接，使得出租車不是那麼張。

所以這會兒很幸運，剛到就有一輛出租車等在那兒。

錦城熱的出租車師傅，一看江歲這個瘦弱的小姑娘，帶了一個與材比例完全不相符的行李箱，就主下車幫把行李箱往后備箱里放。

行李箱放好后，司機師傅很快回到駕駛座。

江歲剛拉開后座的車門，卻又聽見一聲“歲歲”，由遠及近。

頓住，下意識回頭張。

擁的人群中，一抹白的高大影逐漸閃現，正朝所在的方向走來，寬大的灰圍巾遮蓋住了那人大半張臉，只出一雙看不太真切的眼睛。

只盯著看了幾秒鐘，江歲就彎準備上車。

一定又是的眼睛也產生幻覺了，雖然那人整看起來確實很像斯年，可斯年又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兒呢？

早上也問過吳純皓了，他說斯年在忙，很忙很忙，所以連來送去機場的時間都沒有。

一切都是幻想！

江歲在心里自嘲了一下搖頭，抬腳預備上車。

“歲歲！”

江歲剛抬起的腳忽然停住，又放下。

這一聲已經很清晰了，雖然耳機里還在播放著外文歌曲，可卻真真切切地聽到了斯年的聲音，是他在自己的小名。

江歲回頭，那抹白的高大影已經清晰地出現在眼前了，只有幾步之遙。

驚訝的單手捂住，直直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他的眼下雖然帶著點疲，卻依然炯炯有神。

“歲歲！”

又近了兩步，他輕聲喚。

江歲忽地朝他跑過去，整個人砸進他懷里。

斯年力不及，整個人向后倒退了一步，才勉強站住。

他無奈輕笑著說：“你再大力一點，我還沒回家，就要先進醫院了。”

江歲才不管他說什麼呢，抱了斯年，把臉埋進了他懷里，甕聲甕氣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斯年抬手輕搭在江歲的后背上，輕拍著。

他不答，卻聲問：“驚喜嗎？”

江歲在懷里重重地點頭，斯年也雙臂環繞輕輕擁住。

兩個人隔著厚厚的羽絨服開始貪婪的擁抱，似在極盡力氣吸取對方上的溫度。

側有幾輛出租車發出清脆的喇叭響，江歲后的出租車司機也不得已下車催促。

“嗨，姑娘還走不走啊？我們擋著后車的路了！”

江歲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幾聲喇叭聲是在提醒前車呢。

忙松開手，有些地看向斯年：“那，我們回家？”

“嗯，回家！”斯年抓起江歲的手腕朝剛剛那輛出租車走。

二人上車后，出租車駛出機場。

司機師傅看了眼后視鏡問斯年：“小伙子是為了追朋友，第一次來錦城吧？”

斯年沒有否認前半句，只淡淡地對司機說：“我不是第一次來了，我小時候就在這里長大。”

“哦！原來是青梅竹馬啊！”司機師傅忍不住調侃道。

江歲側頭看向斯年，察覺到的目，斯年也側眸看著勾。

“小伙子有多年沒回來過了？”

“有十年了。”

“哦，那可久了……覺得錦城變化大嗎？”

“很大！”

他走的時候還沒有車下的這條濱海公路，錦城更沒有機場。

出租車行駛在車流稀薄的濱海公路上，斯年悠閑地和司機師傅聊著天。

他也不時的側過頭和江歲對視一眼，江歲就趁著他和司機師傅聊天的功夫，把自己的小手進斯年的臂彎里。

厚重的羽絨服下，手挽著他的手臂，心花怒放，喜悅的心無語言表。

察覺到的小作后，斯年側頭對著挑眉，

但口中依然和司機師傅聊著天。

江歲覺得，好像回到錦城以后什麼都不一樣了。

馬路不再擁，也沒有了大城市的那種喧囂，一切都很自然，輕松。

連斯年和自己的相，也不再有那麼明顯的界限。

他們現在就像一對真正的人，互相映在彼此眼中，繾綣，溫。

這樣的覺，真的很好！

錦城本就不大，出租車半個小時后就停在了小院門口。

江歲下車，再次見這個老舊的小院，眼眶開始發熱。

斯年付了車費，取了行李，出租車緩緩開走。

兩個人在門前并肩而立久久沒，各自心中都有萬千慨。

時隔多年，終于把的年年哥哥帶回來了。

時隔多年，他終于又重新踏上了這片土地。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斯年手從江歲背后覆上的后腦，了一下的短發。

“還愣著，快去開門了！”

江歲被斯年從愣神中醒，從背包里翻出鑰匙開門。

鎖很快被江歲打開，沉重的老木門也發出“吱呀”一聲，被推開。

斯年和江歲一齊站在門口朝里看去。

小院里的那顆高大的銀杏樹，已褪盡了上的裝，帶著禿禿的樹干和枝丫孤零零地站在院中，獨自守候著。

金黃的銀杏葉在水泥板地上鋪了一地，不時地隨著微風起舞。

江歲扭頭看向斯年，輕笑說：“看來這里有個大工程在等著我們呢！”

斯年也被江歲的話逗笑，輕輕應和著：“是呢！那我們就開始吧！”

兩人把行李箱放進剛進門的小客廳里，然后就分工明確地干起了活。

斯年拿著掃把在院子里掃落葉，江歲就端著水盆，拿著抹布在屋灰。

兩個人一邊做著自己手上的活，一邊通過敞開的屋門不時地對一眼。

這一眼滿載著平凡的幸福。

江歲好想時間就這樣靜止下來，不用顧忌過去，也不必去想未來，就這樣安安靜靜，平平凡凡的生活在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里。

一個小時后，斯年終于將小院里的落葉打掃干凈，落葉被他整齊地裝進了一個柳編筐里。

他把掃把立在墻沿下，回朝屋看去，江歲不知什麼時候已不在小客廳。

斯年在門外抖落了自己上的灰塵，進到屋尋找江歲。

憑著記憶中的屋布局，斯年找到其中一間屋子。

屋似乎還沒有被江歲拭過，整齊的書桌上還留有一層灰塵。

這是曾經江歲和外婆居住的屋子。

和十年前相比，看起來也沒多大的變化。

只不過在墻角多了一排直抵屋頂的木質書架，上面已擺滿了各種書籍。

斯年知道這屋子還是江歲在住，所以他沒有繼續待下去，默默地退出來。

向一旁走了兩步，他發現隔壁屋子的門虛掩著，里面似有很輕很輕的說話聲傳出來。

斯年的腳步在門前頓住，過門往里看。

江歲正側著站在一組斗柜前，抱著媽媽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拭著相框，聲音低低的自言自語著。

“媽媽，年年哥哥回來了，你開心嗎？”

“媽媽，他這些年過的不太好，是不是您還在生他的氣，氣他沒有回來看過我們，所以才沒有保佑他吧？”

“他都回來了，您也別太小氣了，就原諒他吧，以后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呀！”

斯年站在門外許久，眼中有些許溫熱。

江歲把相框干凈后，又輕輕地放回原。

屋外突然傳來了兩聲很輕的敲門聲。

江歲迅速抬手揩了兩下眼角，深呼吸輕應：“進來吧哥，門沒鎖。”

斯年走進來，沒說話。

他看見江歲微微發紅的手指，他從手中拿過抹布，扔進一旁的水盆里。

他站在江歲面前，用雙手把江歲發紅的小手拉起，握在雙手間輕輕，還不時低下頭輕輕呵氣。

江歲就微仰著頭，怔怔地看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