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也不等各位老外給出反應，拉著江歲徑直離開。

此刻江歲的手指一直被斯年的大掌扣著，震驚的一邊走一邊側頭抬眸去看他的臉。

他側臉的廓剛毅中帶著一溫，完的無可挑剔。

江歲的心彭彭跳的厲害，止不住的那種。

剛剛斯年用英語和那些老外說了什麼？

他說我朋友有些累了。

他居然說是他的朋友。

他大可以說我妹妹怎麼樣，可他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呢？

出了酒店大門，江歲才從這種震驚的緒中緩過來。

開口聲音諾諾地了斯年一聲。

“哥……”

斯年這才停下腳步，側過看江歲。

見江歲的視線在兩個人相扣的手上閃過，又有些不自然的撇過去，他才慢慢地松開了的手。

手被斯年松開后，江歲的掌心頓時失去了那溫熱，不慢慢將自己的兩手背到后，攥在一起，似乎這樣才能彌補手掌上剛失去的溫度。

有些不自在地低下眼睫，聲音低低地問：“你不是說不來嗎？怎麼又來了？”

斯年被江歲這句話問的眼神有些躲閃，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說：“來接你，天晚了，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江歲雖猜不他為什麼又會突然出現在宴會上，但也知道他這個理由就是胡扯。

于是眼神狡黠地故意逗他：“哦，是嗎？可是還有周師哥啊，我可以跟他一起回呀。”

你那個周師哥才是最大的不安全！

斯年佯裝微怒地瞪了江歲一眼：“那我都來了，你走不走？”

江歲抿強忍著笑意，故意不回答他。

斯年見江歲沒什麼反應，于是轉獨自走下臺階。

“你不走，那我走了！”

江歲怔了一下。

聽著他的聲音有些清冷。

他被自己逗弄生氣了？

江歲趕忙提起擺，跑下臺階去追他。

高跟鞋撞擊在青石板上發出急促的“噠噠”聲。

“哥！”

斯年在聽到高跟鞋急促的響聲時，已經停下腳步，回過來等著江歲了。

“嗯，等你，別跑！”

斯年溫的嗓音順著突起的一陣秋風吹拂進江歲心里，勾起一陣麻麻。

待江歲從臺階上慢慢的完全走下來，站到斯年面前的時候，他盯著看了一瞬。

然后斯年解開自己的西裝扣子，將西裝下來，手臂一甩就把江歲圈在了他前，西裝外套也剛好落到了江歲肩上。

江歲在他臂彎里仰起頭，去看斯年的臉。

“哥……”聲音低低地他。

“嗯。”

斯年低應，可江歲看不清他臉上的表，他們的高差有一些些大。

“夜里涼，別冒了。”

斯年收回自己的手臂，雙手在西口袋里。

江歲靜靜地看著他。

“外套給我了，那你呢，不冷嗎？”

“不冷。”

斯年慢慢的向酒店外踱步。

江南的秋天來的雖然比東北晚，但夜晚還是有些凍人的。

江歲在他后看著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天藍襯衫，背影依然那麼高大修長。

可看著怎麼就那麼落寞呢？

江歲眼眶有些溫熱。

發現江歲遲遲沒有跟上來，斯年停下腳步回看。

“怎麼還不走？”

為了掩飾自己的緒，江歲突然抬頭仰夜空。

“哥，你看，好多星星啊！”

斯年順著的視線也抬頭去。

漆黑的夜空里掛著點點星，也沒有很多，但就覺得很耀眼，就如同他的歲歲一樣。

他又將視線移到江歲臉上。

江南小鎮的夜晚，在看星空，而他在看。

“走吧。”

突然斯年開口催促江歲離開。

他不敢再看下去，他怕自己會不知不覺地將深埋在心底的話說出來。

兩人肩并肩慢慢走出酒店院子的時候，江歲才發現斯年沒有開車過來。

看了眼自己有些刺痛的腳后跟，停下來有些為難地問斯年。

“我們要走回去嗎？”

“不然呢？”斯年也停下來看著反問。

“可是我腳痛，走不……”

江歲扁，語氣里帶著一撒的意味。

斯年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歪頭笑了。

他說：“喂，江歲，你多大了？你十八了，不是八歲，還撒！”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的笑容突然僵住。

可江歲沒有注意到他的表，聽到他的話，笑的咯咯的。

“可我也沒有跟別人撒呀！”

是的，斯年不是別人，是可的哥哥呀。

覺得這樣和他撒，是理所應當的。

斯年低頭看了眼江歲的腳。

今天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

從不穿高跟鞋的人，第一次穿，而且還是雙新鞋。

一定是忍了很久的腳痛吧。

斯年忽然上前一步，站到江歲面前，用背對著，緩緩彎下膝蓋。

“來，上來！背你！”

江歲一愣。

的撒得逞，可又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可回去的路有好遠呢，你確定？”

斯年卻微微彎頭，朝堅定地說：“上來！”

既然他堅持，江歲也就不再矯。

慢慢爬上斯年寬厚的背，兩只玉藕似的手臂順勢就圈上了斯年的脖頸。

斯年直起，背著江歲慢慢朝前走著。

“小傻瓜，前面有人力車！”

江歲在他后，看不見斯年此時的表，但聽出他低沉磁的聲音里帶著一笑意。

江歲怒拍他的肩膀，嗔地說：“你才傻瓜！又嘲笑我！”

手指在到斯年寬闊的肩膀的時候，江歲愣住了。

忽然想起，小時候貌似也有過這樣的景。

放學懶不想走路，他也是這樣背著。

他前還并排掛著他們倆的書包，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跟他傾訴在學校里被調皮的小男生騙走零食的事，他也是這樣笑著說是小傻瓜。

江歲又將手臂重新環在斯年脖頸間，聲音低低地問斯年。

“哥，我重嗎？”

“不重！”他不加思索，隨口就答。

有些喜悅。

可就在江歲心里滋滋的時候，他又突然說：“但比從前，重了可不止一倍。”

哼！

八歲和十八，那能一樣嗎？

江歲不理他，把頭靠在他背上。

想，他大概也想起了小時候吧。

同里古鎮的夜晚不似其他古鎮那樣熱鬧，卻有一種讓人特別想要追尋的靜謐。

斯年并沒有如他最初說的那樣，帶江歲去坐人力車。

也不知道被斯年背著走出了多遠。

不知不覺間，他們就到了湖邊。

寂靜的夜晚，緩緩流淌的湖水閃著晶瑩的。

河道旁的古樟樹，枝葉高大又繁。

如果不是被如晝的燈火點亮，兩側的風雨長廊恐怕早就和這靜謐的夜融合在一起了。

“哥，這里的夜晚很是不是？可惜東北就沒有這樣的景。”

江歲臉靠在斯年背上，忽然有些惋惜地開口。

斯年突然停下來，把江歲放在河道邊的石欄上坐著。

他盯著江歲看了一會兒，然后慢慢在面前蹲下，聲音也低低沉沉的。

“江南有江南的，東北有東北的好，不能這樣比的。”

斯年猝不及防地手下江歲腳上的細高跟鞋。

江歲細白皙的小腳自然反應地向后了一下。

“別，我看一下。”

斯年抬頭看，聲音依舊低沉好聽。

江歲木訥地點頭后，斯年又將目垂了下去。

然后江歲就看到，斯年好看的劍眉忽然皺了起來。

“破皮了……”

“哦，我就覺得好疼。”

斯年又檢查了江歲的另一只腳丫，同樣的破了皮，有痕印了出來。

“這鞋不能穿了。”

斯年的眉頭皺的很深，把江歲下的一雙高跟鞋整齊地擺放在石欄上。

他也在江歲邊坐下。

江歲覺自己的臉已經開始發燙了。

于是不再出聲，只低著頭。

偶爾聽見水面上有搖櫓船經過時，才會抬起頭去看一眼。

“要去坐嗎？”

斯年見江歲不時的朝過往的搖櫓船上看，又恰好有乘客在不遠的碼頭下了船，于是開口問江歲。

江歲笑著點頭，卻又看著自己白皙的腳丫發了愁。

于是斯年拿起江歲的高跟鞋，再一次將背起，兩個人一同去乘搖櫓船。

船輕輕地在水面劃，河道兩岸的夜也在慢慢倒退，不勝收。

兩人都靜靜的欣賞著岸邊的景，一時無言。

直到搖櫓船到了三座呈品字形的古橋下，連搖船的大爺都開始興起來。

搖櫓船在夜中穿行，搖櫓的老人哼起了小調。

江歲聽懂了老人口中小調的含義，大致是一些關于走三橋習俗的。

“小戲，走三橋，讀書聰明，績年年好；小姑娘走三橋，天生麗質，越長越苗條；小伙子走三橋，平步青云，前程無限好；新郎新娘走三橋，心心相印，白首同偕老。”

末了老人告訴江歲他們倆，這三座橋始建于明朝，在同里人心中象征著吉祥和幸福。

“二位如果結婚，可一定要再來我們這里，兩人一起走過這三座橋，就會白頭偕老。”

搖櫓大爺說到興，就忍不住為兩人定下了再次來同里的時間。

江歲有些尷尬，正想解釋，斯年卻對老人家說：“好，謝謝。我們一定會再來，走一次三橋。”

江歲臉頰又開始發熱了，不敢去看斯年，也不敢去問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只好假裝把視線落在了岸邊的景上。

江歲不愿想以后要和誰去走三橋祈求白頭偕老，但想明天就去和斯年走一次三橋。

不為別的，只想祈求他平步青云，前程無限好。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在另一碼頭上了岸，依舊是斯年背著江歲。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自從他應了老漢那句再來一次走三橋的約后，他就一直這樣沉默著。

“哥……”

江歲在斯年背上突然低喚了一聲。

“嗯。”

“回去之前，如果還有時間，我們明天就去走一次三橋吧。”

聽見江歲的話，斯年的明顯僵了一下，能覺得到。

“好，那就明天去。”

斯年一直把江歲背到客棧房間樓下，江歲阻止了他繼續把背上樓的打算。

他今天背了一路，也夠累了。

只是在穿鞋的時候，重心有些不穩，栽倒的瞬間直接就靠進了斯年懷里。

他眼疾手快托住了的腰。

在他懷里抬眸，正對上他關切的目。

兩個人視線相，眸中似乎都有種莫名的緒涌。